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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今日恰是那武舉解試報名初審的日子,岳騰前幾日便向顧早告了假的。今日去了兵部所設的報名初審所完事了後,想起昨日裡隱隱聽到的那事qíng,有些不放心,便特意轉回來看看。不想卻恰是遇到了這樣的一幕,立刻便出手將人拉開了。

  顧早見岳騰出現,場面終是控制住了,這才鬆了口氣,正要再趕人關店,那方氏已是瞧見顧早脖頸上被刮傷的血痕,驚叫一聲撲了過來略瞧一眼,便已是頓足大叫了起來:“我的娘哎,那些婆娘竟給你臉颳了這樣一道血痕,這次必定是要破相了!我跟這幾個婆娘拼了!”說著已是轉身又要撲上去動手的樣子。

  顧早怒道:“夠了!你休要再吵鬧了!”

  方氏一怔,扭頭見顧早滿面怒容,這才不qíng願地歇了下來。

  那胡清此刻也已經從地上爬了起來,顧早嫌惡地看了一眼,對著胡家那幾個人冷冷道:“秀娘昨日裡確是來過我家,不過只略坐了下,便從後門出去回家了,今日去了哪裡,我卻是不知了。你們一家人這樣上門打鬧,真當我們家都是死人嗎?自覺有理便去衙門告。現在都給我滾了出去,往後半步也不許踏進我家的門髒了這塊地!”

  那胡清本是確信秀娘就被藏在了此處,今日打定了主意要qiáng行找出抬了她回去拜堂,人若是到手,那嫁妝還不得隨後跟來?仗了自己手上有婚書,所以就僱請了樂官鼓chuī,領著花擔子,又叫了當初的媒婆一道過來了。不想人未找到,反倒是鬧了這樣一場láng狽。又見面前這女子雖是年輕貌美,只是站在那裡說出的話卻是擲地有聲,叫他自去衙門告,偏偏他最不想的便是這一條了。一來進了衙門自家沒錢走門路,輸贏未知,二來自己剛剛被牽連受責,此時再去告狀,幾乎等於自撞南牆。正猶豫著,又瞧見那女子身邊站著的那年輕男人,此時兩個手正捏成了缽頭,對著自己怒目而視。他平日裡本就是個欺軟怕硬的,知道此時再鬧下去也沒什麼好果子出來,當下便叫了自己爹娘,幾個人碰頭嘀咕了幾句,這才丟下幾句“走著瞧”的場面話,一行人分開門口的人,匆匆去了。

  那媒婆今日被叫了過來,本以為可以得些禮錢,沒想到說歪了嘴巴最後竟是無人理睬自己,只得放下了腳站了起來要走,一眼瞧見那胡清方才掉落在地的那頂幞頭,雖是被踩了幾個黑印子,只是瞧著也是新的,當下便順手撈了起來,這才悻悻去了。

  顧早見人終是都走光了,到了門口做出笑臉請散了那看熱鬧的人,柳棗也過來幫著將門關了,這才轉身對著胡氏和顧大道:“伯父,伯娘,那胡清看著就是個死咬不放的人,他就算不去告你們悔婚,那婚書只要在他手上一日,秀娘就別想安生一日。你們若真的是為女兒好,還是舍些錢財早早打發了這種人的好!”

  胡氏還想反駁,已是被顧大攔住,想是也瞧見了顧早脖子上的傷處,心中有些愧疚,應了幾聲,又托囑了沈娘子回去後幫照看下秀娘,便扯了胡氏從那後門出去了。沈娘子讓顧早今晚不用趕去那裡,說自己過去陪那兩個丫頭過夜,顧早謝過了她,又瞧見岳騰還站在那裡,便也上前道了謝。岳騰嘴唇一動,似是想問什麼,只是終究沒有說出口。顧早知他應是關心三姐,只是此時自己也無心qíng多說,只是笑著看他離去了。

  方氏待人都走光了,驀地想起了顧早脖子上的傷處,罵了她幾句多事,便又匆匆忙忙要去後院找香油了,說是抹了不留痕,被顧早攔了下來,叫她去收拾下前面鋪子,自己往後院去了。待回了自己屋子,解開領口就著燭火照了下鏡子,見那刮擦的傷痕竟是從顎下斜斜拉到前面領口下方的肌膚,足有三寸長。方才也沒什麼大的感覺,只是此時靜了下來,倒是覺得火辣辣地有些燒著痛了。仔細想了下,依稀仿佛是那胡清的一個親姑手上留的長指甲刮到的。

  顧早嘆了口氣,放下了鏡子,自己去廚房裡泡了杯溫鹽水拿到了屋子裡,又解開領口,對著鏡子qiáng忍著痛用gān淨的棉布擦拭著的時候,柳棗突地從門口鑽了進來壓低了聲音道:“姐姐,有位大官人托我傳個話,說在咱家後院的巷子口等你。”

  顧早手一抖,動作便重了些,嘴裡絲了一聲看向柳棗,卻見她望著自己正嘻嘻地笑,眼裡帶了一絲狡黠。

  顧早哦了一聲,只坐在那裡不動。柳棗有些急了,這才挨了過來道:“姐姐,方才家裡那小黑叼了我的鞋子鑽了出去,我去追它,就碰到了那人,就是那個從前把我從牙婆手裡買回的大官人。他現在雖是沒了鬍子,但我一眼就認了出來。他說你若不出去,他就自己進來。”

  顧早暗嘆了口氣,只得放下手中的東西,拉好衣領,又低聲叮囑柳棗不要讓方氏知曉了,這才穩了穩心神,出了後屋的小門。

  楊昊今日逢了幾個京里老友的邀約,推不過qíng面便去了。進了那大酒樓店門,見百餘步長的主廊兩邊的包廂里燈燭輝煌,上下照耀,靠牆兩側更是聚滿了多達百人排列成行的jì女,等著客人的召喚。等他入了包廂,早見到那些個朋友個個身邊都已經坐了一兩個的jì女,摟在那裡行令飲酒地好不快活。見他進來了,今日的那主家立刻便招呼了七八個jì女過來,讓他自己挑揀。若在從前,這倒也沒什麼,不過過場而已,只是今日見了那一排濃妝艷抹濃香撲鼻的女子,眼前卻是突地浮現出顧二姐那笑起來彎成月牙的眼,又想起自己已經幾日沒有見到了,哪裡還有心思在這裡應酬。不過只坐了一會,便推說有事要走,被那些人灌了幾大杯子的酒,這才放了出來。

  楊昊打發了三蹲,自己一路過去那馬行街,想著遠遠看一眼便走。只是到了近前,卻見她家那大門已是關了,邊上鋪子門口還站了幾個人在議論紛紛。上前一打聽,才知道方才這裡竟是鬧了這樣一場,又聽一人在那裡感嘆說還連累這顧家二姐好好的一張臉給劃破了個長口子,又驚又怒,當場便要拍門去看個究竟。只是想起二姐從前的態度,怕自己這樣闖了來惹她不喜,又猶豫了下。只得轉到她家後門的小巷子裡,卻又瞧見門是關著的。心中記掛著她,也顧不得那麼多了,正要去拍門,恰見她家門下鑽出了一條狗,那門便吱呀開了,跑出個小丫頭。仔細一瞧,正是從前里見過的柳棗,急忙叫住了讓傳個信,見那丫頭扭身進去了,這才站在巷子裡等著。

  楊昊正等得有些心焦,突地瞧見了個身影從那門裡出來,知道是她來了,急忙迎了上去。

  正文五十四章

  顧早停在離他還有幾步遠的地,輕聲道:“二爺,你怎的來了。”

  楊昊幾步已是到了她面前,低頭看向顧早。顧早又往後退了一步,卻是已經被他抓住了肩膀。

  楊昊借了月光,仔細瞧向顧早的臉,並未見到方才所聽到傷痕,以為只是訛傳,剛鬆了口氣要放開手,卻見顧早似是有些不自然地側著脖子,仿佛在躲著自己的視線,心中起疑,稍一用力,便扳了她朝向自己,這才見到她脖頸上的那道抓痕。雖是光線暗淡,但仔細瞧去,依稀還是可以見到那刮痕竟是長得入了她的衣領。

  “都怪我不好,竟沒早些來,讓你被人抓成這樣,還很痛吧?”楊昊望向顧早,又是心痛又是憐惜,“是哪個把你抓成這樣的?”

  顧早聽他後面那句話,竟似已經帶了絲怒意,急忙掙開他還抓著自己雙肩的手,往後退了兩步,這才淡淡笑道:“多些二爺關心,不過是個小傷口,剛才自己已經處置過了,幾日便會好,哪裡有這麼嬌氣。二爺你還是快些走吧,讓人瞧見了只怕明日便會有閒話出來了。”

  楊昊聽她口氣,竟是渾不在意的樣子,又見她一張口便急著趕自己走,眉頭皺得更緊了。qiáng忍著心中怒氣道:“脖子上颳了這樣長的口子,還說不痛。我知道個醫館,有專治這外傷刮擦的藥膏,快跟我去瞧下。”說著便又要上前拉她手了。

  顧早側身避過了他的手,嘆了口氣道:“二爺,我真的沒什麼,何至於要去醫館。你還是快走吧,我這便進去了。”說著已是朝自家後院的小門走去。

  楊昊並沒攔她,只是說話的聲音已是帶了絲薄怒:“你不去也罷,若是不喜我再來,我叫三蹲等下送來放你家門口,你自己拿去擦抹在傷處。至於那傷了你的人……”

  顧早聽他話里已是帶了絲寒意,怕他真下辣手,急忙停了下來回頭低聲道:“那家人也不過是貪財罷了,等我伯父伯母自己處置好了也就無事了。你莫要把事qíng鬧大。”

  楊昊不答,只是淡淡嗯了一聲。隔了幾步,昏暗裡顧早也看不清他的面色,只覺透著些涼氣。猶豫了下,終是到了他面前,抬頭柔聲道:“二爺,我的傷真的不礙事,你不用擔心。”

  楊昊便是有天大的怒氣,也早被她這一聲柔軟的二爺給叫化了,心中一個蘇軟,竟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顧早朝他點頭笑了下,轉身便進了門,一眼卻瞧見柳棗正趴在門後的牆角在偷聽。

  柳棗見被發現,笑嘻嘻吐了下舌頭便溜到前堂去了。顧早搖了搖頭,自己也去前面幫著方氏收拾。方氏一眼瞧見她脖子上的傷,心中便又不快起來,罵完了胡清一家又罵胡氏顧大沒良心,顧早只是默默由她自己在那裡嘮叨,待全都妥當,也已是半個多時辰過去了。突地想起方才楊昊說過的送藥的事,急忙到了後院開了門,果然瞧見門角里已是多了個小盒子,便拿了起來。

  顧早到了屋子裡,打開那貼了醫館老字號的蓋子,便見到裡面白色的藥膏,聞著味道倒也馥郁。想著終是他一片心,便洗了手挑了些抹在脖子上,果然感覺一片清涼,想來真的是個好藥。

  卻說顧大這邊回了家中,便立刻bào跳了起來,指著胡氏鼻子罵了一陣,末了跺了腳恨恨道:“我左思右想,因了那一紙婚書的緣故,女兒也不能這樣日日裡躲著不見人,且又拖累了老二一家。明日裡便去跟那胡清講明,給他筆銀子,讓銷了這婚書,一了百了!”

  胡氏一來心痛女兒,二來,這事也確實是她一手張羅的,那胡清又是她的遠親,如今鬧成了這樣,見顧大真惱了起來發了話,心中雖是心疼銀子,只是也不敢再出聲反對了,和那顧大又議定了能出的銀錢數目,這才各自歇了。胡氏見顧大雖是與自己同睡一張chuáng,卻是背了過去只見個後腦勺,心中一會記掛著秀娘,一會心痛銀錢,一會又想起顧大在外的那個相好,不住唉聲嘆氣,遲遲竟都是合不了眼。

  第二日一早,胡氏便匆匆忙忙去找那媒婆,咬著耳朵說了一陣。那媒婆見有好處可拿,只把胸脯拍得蹦蹦響,和胡氏一道去了胡清的家,剛進門,就和一個婦人打了個照面,那婦人一邊怒氣沖沖地往外走,一邊嚷著“再不jiāo齊,便叫人把你家的東西都丟了出去。”胡氏認得這婦人,正是這屋子的房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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