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頁
……
轟——
桑若所在的星際世界似乎被伸入了黑暗之手，黑暗蔓延，一顆顆恆星如同脆弱的玻璃球在宇宙中炸裂，而後快速地被吞噬，被恆星照耀著的附近星球迅速地冰封，黑暗籠罩，生靈滅絕，驚慌失措的人類，架宇宙飛船逃向似乎也在崩塌中的宇宙虛空。
祂收回手，感受著自己的再一次失敗。
哪怕找到這個世界，哪怕已經確定了桑若所在的位置，祂也沒法接觸到桑若，也帶不走他，一旦祂靠近，這個世界就會迅速地崩塌。
祂無法安全地靠近任何一個物質世界。
祂是黑暗中誕生的一抹意識，誕生在宇宙中任何光線都達到不了的區域。
當黑暗足夠龐大的時候，祂發現了這個世界有光，遠遠地能夠看到，但觸碰不到。
那些有光的遙遠世界，星球艷麗多彩，星雲如錦緞紗帶，而他的世界一片黑暗。
那些星球上生活著很多小生物。
繁花似錦的世界中，那些人和動物生活在其中，打打殺殺或歡聲笑語，像花開花落，日沉日升一樣，忽然綻放了光芒又忽而熄滅。
當光芒亮起，黑暗就會後退。
當黑暗走進，光芒就會消逝。
萬千星辰中，看著一道道光熄滅，沒有他能碰觸的那一朵。
萬般無奈下，祂呼出了一口氣，漸漸的，周圍的時間開始了倒轉，星河溯流，萬物逆行。
很快，時間再一次倒回到了他剛剛遇到桑若的時候，祂無意間地一低頭，發現了自己世界中出現的他。
【你好嗎……】
在黑暗中已經走到麻木的桑若忽然一愣，抬頭四望：“幻聽？”
上一次祂溯回時間聽到桑若回應時，祂說了什麼？對了，是好開心。
但是如今不知道為什麼，卻有種想哭的感覺。
祂變得貪心了。
祂已經再不能像上一次溯回時間時一樣滿足。
甚至第一次感覺到了痛苦。
這一次，祂開始審視自己。
桑若是人類，而祂卻沒有人類的身體。
如果祂有一個人類的身體呢？
再一次地回到過去，祂開始琢磨如何讓自己變得和桑若更接近，變得像人類一樣弱小，從而能夠在不破壞物質世界的情況下進入其中。
……
為了尋找能夠接觸桑若所在世界的方法，祂曾嘗試分離過自己的一些……頭髮？
用人類的身體做對比的話，那算是頭髮。
作為身體外連續的一部分最弱小的存在，大概這些頭髮是祂的身體裡最溫和殺傷性最低的東西，但是頭髮分離出去後祂就不太能完全控制，會無意識地去吞噬殺死所有的有形物質。
所有的。
沒有一點點用處。
這些頭髮絲哪怕被那些世界裡的力量殺死，也不會滅絕，反而像是會分裂的蟲子或細胞一樣層出不窮，直到將所有一切都吞噬破壞。
直到看著它們毀滅了一個又一個的世界，祂不耐地將自己的頭髮絲全部攏了回來，禁錮在身體周圍，禁止它們再肆意發散出去。
也因此，祂放棄了用脆弱無害的身體部位去接觸其他世界的可能。
開始朝自己的本體下手。
祂開始試圖分離出像人類一樣的身體。
根據桑若的說法來理解的人類。
祂有了愛，祂應該有心臟；
祂有了渴望，祂應該有肝臟；
擔憂害怕抑鬱自卑以及各種原因產生的負面情緒，被祂扔給了脾；
大腦保持著祂的理智以及最無趣最空白的一部分。
做了很多嘗試後，祂成功了。
祂將自己的身體切割成了六份，只是非常意外的，祂吞噬毀滅周遭一切的本能，剩了下來。
思索一番後，祂恍然意識到，這應該是人類的胃。
祂還應該有個胃部。
身體分割之後，似乎還是不夠。
祂的本體還應該陷入沉睡，將意識也隨著身體分割開來，分別禁錮住他本體的七個部分，這樣祂才能夠變得更溫和，變得更無害。
一切準備妥當後，祂果然發現自己分割的意識再去接近那些世界的時候，不會再造成什麼災難一般的後果。
只是仍然不能一下子去同一個世界，祂還需要轉世為不同的個體，到不同的時間去。
祂得再想想辦法。
想想辦法……
大腦留在沉睡的本體中約束著自己，胃扔得遠遠的，肝出去尋找能夠將桑若的靈魂安全帶離星際世界的方法，呼出肺部的時間，讓祂要前往的世界和桑若的世界，時間拉開。
在沉睡前，祂看了看自己的心臟，首先將心臟的意識分離了出去，讓其流向桑若所在的那個世界。
取名塞尼爾。
就算祂本體陷入了沉睡，祂的心臟無論如何，也會找到桑若，不會讓桑若一個人待在那片沒有祂的黑暗裡。
……
桑若猛然驚醒了過來。
“不是夢。”桑若低聲道，心情稍微有些低落。
這竟然真的是記憶，是他和尼爾過去的記憶？
只是隨著祂倒回時間，很多事情桑若都不記得了。
之前桑若雖然覺得這些古怪的夢應該是真實發生過的事情，但是仍然有種仿佛隔世的感覺，現在隨著他身體的時間異能漸漸充盈起來，這些流逝在扭曲時光中的記憶，忽然像是真實地回到自己腦海中一般，著實讓桑若有些難受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