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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昭起身離座,過去將人扶起道:「朕早就免了你的禮,下次莫要再福身。」

  方明蕙噙了些笑意,平身後抬眸望著九五之尊的夫君,柔聲道:「臣妾聽聞陛下近日食欲不振,特地到小廚房給陛下做了幾道開胃小菜,陛下嘗嘗臣妾的手藝如何?」

  朱昭近乎而立之年方成家,對這個小自己十歲的妻子無論心悅與否,日常始終願意順著,再沒胃口,此時也得點頭:「好,那朕就嘗嘗。」

  方明蕙坐到了龍椅之側的暖座,本想親自布菜,被朱昭攔住,順勢對她道:「近日天寒路不好走,多當心著些,朕忙完自會去看你,不必親自前來。前幾日朕看長春宮起居錄,見你早起總是嘔吐,如今可好些?」

  「早就好了。」方明蕙笑道,「太醫說臣妾此胎甚是安穩,有些許不適也是孕期正常之狀,無需過於擔憂。」

  朱昭點頭:「那就好,吃穿用度上若有不足之處,儘管去向尚宮局開口,朕已同他們打過招呼,眼下宮中人少,尚宮六局人手充裕,一切以你和你腹中的皇兒為重。」

  方明蕙身心皆暖,頷首柔聲道:「臣妾替皇兒謝過陛下。」

  朱昭夾了一筷子菜嚼了嚼,發現味道確實可以,心情不由好了些,望了眼皇后的肚子笑道:「朕是他的父親,對他好是理所當然,天經地義。」

  方明蕙掩唇笑過,靜等著朱昭吃完飯,女官將碗碟撤下退出殿中,才順著朱昭的話道:「陛下以仁治國,自然對上禮重,對下愛護,但臣妾至今仍有一事困於心中許久,不知是否該對陛下諫言。」

  說到後面,神情都不由帶了淡淡憂愁。

  朱昭道:「梓潼只管開口便是。」

  方明蕙猶豫一二,終是啟唇:「子曰,君子務本,本立而道生。孝弟也者,其為人之本與。陛下如今已是天下仁之一字表率,然百善孝為先,陛下乃為九五之尊,享萬民供奉,陛下的生母,卻還在冷宮中受正月寒苦,臣妾覺得,這實在非聖人口中仁之一字所為體現,所以臣妾懇求陛下為國本著想,將先皇后接出冷宮,以太后之禮侍奉,以身作則,引萬民重孝,由孝生道,穩固朝綱。」

  方明蕙起身下至殿中,拱手對朱昭躬身:「請陛下,務必仔細揣度臣妾其上之言。」

  朱昭再看自己的皇后,眼神便十分之複雜。

  他一直認為她還太過年輕,未曾想,她什麼都知道。

  朱昭靜靜起身,過去將人扶起,眼中有感激亦有憂慮:「梓潼,你可知,你這樣是要引天下人非議的。」

  方明蕙道:「臣妾不知非議,只知孝乃立國之本,身為國母,臣妾更當以身作則,為萬民表率。」

  朱昭的眼眶有些紅,心中漂浮許久的那塊石頭終於落了下去,怔了片刻,他握著方明蕙的手緊了緊,啞聲道:「朕聽皇后的。」

  當月里,在冷宮待了十三年的先帝廢后,因皇后向帝陳情,終於被接出冷宮,冊立為太后。

  百姓們談及此事,無不感慨皇后宅心仁厚,孝心可嘉。

  二月初,朱傳嗣跑到國公府找沈清河下棋,談及此事一口茶差點笑噴,咂舌道:「咱們這位陛下呀,真是鬼精著呢,同樣是接太后出冷宮,要是由他親自來,民間早炸開了鍋了,但由皇后陳情,那就全然不一樣了。大家只會想到太后娘娘年老體弱,在冷宮待了那麼多年,吃苦受罪必定少不了,皇后當兒媳婦的看不下去,前去求情不可避免。陛下呢,又總不能看懷有龍子的皇后對自己苦苦哀求,如此便同意下來。你聽聽你聽聽,這正常人聽了能出什麼非議?大家動容到淚花子都快出來了,真是厲害。」

  沈清河趁著大姐夫一直叭叭沒看棋局,一子落在對面死穴上,和顏悅色道:「姐夫,你輸了。」

  朱傳嗣頭髮一炸,低頭看了眼棋局,立馬耍無賴:「不對不對!肯定是你趁我不注意動我棋子兒了!重來!我也不是什麼不講理的人,你讓我贏一把我就原諒你了。」

  沈清河人生頭一回對「講理」兩個字生出了一些迷惑。

  五月時節,皇后分娩,誕下皇長子,母子平安。

  聖上龍顏大悅,當即封為太子,取名朱闊。太子滿月之日,凡是大涼百姓,攜帶戶籍可到當地府衙領喜米二十斗,普天同慶,共賀太子出世。

  同時,沈清河耗費十年心血整理出的典籍終於由朝廷復刻萬卷,下放至大涼各個大小書院。從此以後,近至京城,遠至漠南,大涼學子人人可知先人之言,聖人之言,通古今之變,成一家之言。

  民智一開,各地治安得到前所未有的提升,等到天佑第六年,大小城鎮家家戶戶已能做到夜不閉戶,京城內外,男女老少皆是路不拾遺。

  ……

  天佑六年秋,八月十五當日。

  一輛馬車從宮門中出來,直奔鎮國公府。

  秦初頭探出帷外,盯著侍從握緊韁繩的手,大眼睛眨巴了下,不知好歹道:「你讓我玩一下,我想試試。」

  年輕侍從欲哭無淚:「小主子您饒了我吧,這趕馬能是玩的嗎?再說您今年才七歲,力氣還小,還做不了這些,您就乖乖坐回去,等到家了我會喊您下去的。」

  秦初哼了聲,精緻的小眉頭一皺:「我力氣才不小,我已經能抬動我爹的大槍了。」

  侍從:「啊是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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