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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宸隨雲淡淡道:“此乃七寶度劫香蓮。”

  金先生笑道:“果然有眼光。但這不是普通的七寶香蓮,這是曾融合了舍利金丹的香蓮,是以稱為度厄金蓮。凡人只要有一口氣,便可以藉此金蓮之威力,起死還生。”

  宸隨雲好整以暇的擁起檀香shòu尾,微笑道:“你不需要它,因為就算你有九條命,也逃不出我的掌心。”

  金先生道:“不錯,但有人需要!”他轉頭,盯著樹林中,笑道:“你需要不需要?”

  降龍渾身浴血,慢慢從樹林中顯身而出,一手牢牢握著半截禪杖,一手抱著伍清薇,她溫順的偎依在他懷中,卻只有了最後一口氣。

  降龍盯著金先生手中的度厄金蓮,那是唯一能救伍清薇的東西麼?一拂臉上的血跡,直直走了過去。

  只要能救清薇,哪怕他入泥犁地獄。

  金先生笑了,笑得意味深長,笑得悠悠淡淡:“想要這朵金蓮麼?那你用她的生命,向我許諾,在我走後的一刻鐘內,盡你的全力,纏住這位宸先生。”

  降龍想也不想:“我答應你!”

  金先生笑著點了點頭,手一揮,度厄金蓮向降龍飛了過去。在他內力激dàng下,黯淡的蓮花忽然盛放了起來,發出的卻不再是原來的赤紅之光,而是淡淡的金光。一股祥和的氣息從蓮心中放出,本已呈現死灰色的伍清薇的臉,忽然有了一絲紅潤。降龍大喜,一抬手,將金蓮接住。他的雙目中迸出了激烈的光芒,盯住金先生。

  現在,是該他入地獄的時候了!

  金先生道:“金蓮你已經得到,還不快動手。”

  降龍大叫道:“好!”

  陡然一聲嘯響宛如霹靂般炸開,千山魔亂所激起的萬千杖影倏然從降龍身上急速擴展而開,轟然向宸隨雲罩住。他一出手,就是全力一擊!

  宸隨雲的瞳孔驟然收縮,肩上檀香shòu的長毛受勁風所bī,根根豎起。降龍這拼命一擊,就連他也不能小覷!

  金先生滿意地笑了,他腳尖一點,向後飄去。只要宸隨雲被纏住,而他及時趕到金軍陣前,他便有足夠的把握壓下任何的變數。他的天下霸業,也不會有絲毫的改變!

  他很滿意自己的安排,尤其是留下了這朵度厄金蓮。

  他才一動,猛然眼前黑影翻飛,降龍的禪杖猛然擴大,竟將他也罩在其中。金先生又驚又怒,厲喝道:“你……你做什麼!”

  降龍大叫道:“我只答應你纏住宸隨雲,可沒說過不留住你!”他一句話說完,瘋魔杖法立即全力舞動,萬重千重杖影鋪天蓋地而來,將宸隨雲、金先生一齊吞沒!

  他絕不能讓伍清薇以這種方式活下去。他要她堂堂正正地活著,他要為她打出尊嚴來!

  宸隨雲淡淡道:“哪要這麼麻煩?你們,都死!”

  他的身形猛地激烈地旋轉起來,降龍跟金先生都覺身上一緊,一道狂烈的旋風從宸隨雲身上bào濺而出,兩人的身子竟不由自主地被帶動,就要跟著他一起旋轉起來!

  金先生大驚,極力想穩住身形,他眼前突然一花,竟滿都是血色。

  狂烈的血紅隨著旋風卷天而上,將天地都染得一片熾赤,這天地仿佛已失去了本來的顏色,變成了血池地獄。他的心驟然收縮,然後匯聚成一團極為狂烈的力量,猛地爆開。他大叫一聲,一掌拍在一棵大樹上。那棵大樹轟然炸開,金先生滿身浴血,借著木遁,倉惶逃走。他再也不敢停留片刻,也不敢回頭多看一眼!

  與此同時,降龍瘋魔杖法被這股血紅捲住,再也揮動不了分毫。他內息鼓起,想要將禪杖收回來,卻發覺體內的真氣熱到無以復加的程度。他的心、肝、脾、肺都化作熾烈的火源,在體內熊熊燃燒起來。他一聲厲嘯,一口鮮血噴出!

  但他沒有逃走,他全力向伍清薇奔去。他要護住伍清薇。那股血紅追著他襲了過來。五道qiáng猛的力量從他心肝脾肺中炸開,降龍連慘叫都沒發出來,熱血飛濺,栽倒在伍清薇的身上。

  他用盡最後的力氣,握住度厄金蓮,將全部功力都灌了進去。金蓮忽然脫離了他的手,直直盛開在伍清薇的胸前。那柔和的金光貫穿了伍清薇的胸口,降龍恍惚中仿佛看到金光宛如有生命一般,鑽入了伍清薇的體內,將那些碎裂的經脈一一接續。

  於是他笑了,緩緩閉上了眼睛。

  他已盡了全力。

  宸隨雲的掌也在這時印上了降龍的背,無聲無息,但這一掌卻可將降龍的一切生機全都斷絕。

  因為這是宸隨雲的掌,滅絕一掌。

  金蓮的光芒已被伍清薇完全吸收完,萎然墜落在地上。叮的一聲輕響,與金蓮一起墜落的,是一面玉佩。

  宸隨雲的掌剛粘上降龍的衣衫,他的所有動作卻驟然停住。他的目光鎖在那面玉佩上,雙目中第一次露出了驚駭!

  他顧不得再傷降龍,袍袖著地卷出,將玉佩納在手中。他的目光再也無法離開玉佩。

  這是一面碎成數瓣的玉佩,被絲線絡了起來,勉qiáng連成一面。他不知道,這就是伍清薇在武當後山用之擲他的玉佩,他也不知道,這面玉佩是獨孤劍細心絡起的。他卻知道,這玉佩是他贈給菂菡的信物!

  他的雙目驚駭地抬起,為什麼這信物竟在伍清薇的身上?

  難道這就是大覺上人所說的,他要找到轉世的菂菡,必須要依賴伍清薇的原因麼?

  他猛地將伍清薇抱在懷中,似乎要從她蒼白如紙的臉上,尋覓出出些許菂菡的影子。

  是的,那嬌俏的秀眉,那微翹的嘴角,那淺淺綻開的梨渦……都與十七年前菂菡的影子漸漸重疊。

  或許他應該早一點發現的。只是大覺上人告訴他,菂菡在一年前才剛剛轉世,而伍清薇,卻已經十七歲了。

  難道,菂菡在漫漫幽冥中,也禁不起這歲月的折磨,為了早一刻見到他,在十七年前,就已提前轉世了麼?

  但為何,她的記憶卻已經消失,竟然完全不認得自己?

  宸隨雲的手也忍不住顫抖起來。

  這一切都不重要,只要她能活下去。

  但他懷中的這具軀體,卻已又一次氣若遊絲。難道十七年前的一幕又要重演?

  難道他與菂菡又要失之jiāo臂?

  十七年,這是多麼漫長的陵遲。

  菂菡。

  十七年的等待,我已為你白頭,又豈能再禁得起下一個十七年?

  凜冽的晨風揚起他銀色的長髮,他只覺眼前漸漸模糊,再也顧不得金先生,顧不得天下,緊緊抱住伍清薇,將全部功力都灌注到她的體內。

  這是他的命運,他一定要自己把握!

  所以伍清薇一定會醒來。

  黑衣人震駭之中,獨孤劍踏上一步,揚聲道:“金尊神令在此,所有金國將士聽真,速速退兵,再無延遲!”

  他的聲音中灌滿了堅定,再無半分遲疑。完顏粘罕的瞳孔驟然收縮,冷聲道:“太子已經考慮清楚了麼?”

  獨孤劍點了點頭,他的確考慮清楚了。這世間已遭受了太多戰火,如果有可能,他願意還世間永遠的安寧。如果這個願望太大,那就能消除一場戰火,就消除一場戰火。

  他曾經自命俠義,想做一個天下聞名的大俠,這是個多麼幼稚的願望啊,現在,他只願看著人們都和和樂樂地生活著,讓他永遠都沒有做大俠的機會。

  如果真有那麼一天,他將死也瞑目。

  完顏粘罕的眼睛裡充滿了失望,顯然,他絕沒想到獨孤劍竟如此做答!傾國的權力,無上的榮耀,竟不能動這少年之心。他求的究竟是什麼?

  完顏粘罕冷冷道:“既然如此,你可知道金國祖訓?”

  獨孤劍搖了搖頭,他生長在宋地,自然不知道金國的祖訓。刷的一聲,完顏粘罕抽出腰間的佩劍,肅然道:“如想阻擋相關國運之大事,須用金國皇族之血進行血祭。”

  血祭?獨孤劍身子震了震。他用gān澀的聲音問道:“什麼是血祭?”

  完顏粘罕道:“我族祖先為防後世爭執影響國之根基,設訓如果關係到國運之大事,如須更改,則以一位儘管皇族之命作為帶價,受十二金戈刺戮之刑,稱為血祭。”

  他揮了揮手,十二位雄壯的金國勇士齊齊踏出,每人手中執了一柄丈二長的金戈。那金戈乃是用純金鑄就,上面鏤刻著金國圖騰,láng的圖案。每柄戈上的圖案各異,栩栩如生。

  十二柄長戈匯齊,大地中登時充滿了肅殺之意。

  完顏粘罕道:“這十二金戈有殺王之權力,所以大軍出征時都會隨軍而行,如帝親臨。你若是真要大軍退回,就須受這十二柄金戈刺戮,向青láng神獻上自己的生命。”

  獨孤劍看著十二金戈,金戈的芒尖映日生輝,刺著他的雙目。這將是止息他生命的利刃麼?他忽然猶豫了起來,是啊,所謂的正義,道義,值得他陪上自己的生命麼?如果沒有了生命,那么正義、道義又有什麼意義?

  山中的茅舍中,師父曾經說過,止戈為武,或者,阻止天下gān戈,才是習武者真正的使命吧。

  獨孤劍緊緊盯住金戈,淡淡地,他吐出三個字:“我願意。”

  十萬金軍,一齊聳然動容!

  黑衣人眼中閃過一陣殘忍的興奮之光,大笑道:“十二柄金戈給我,我來刺!”

  他一揮手,一陣烏光閃過,十二金國勇士都覺手上一疼,金戈脫手飛出,整整齊齊地cha在了黑衣人的面前!黑衣人興奮得雙眼都紅了,叫道:“粘罕老兒,你說,應該先刺哪裡?”

  完顏粘罕大叫道:“太子,你該慎重考慮一下!”

  黑衣人大怒道:“要你來羅嗦!”他一道掌風擊出,猛地風沙大作,向完顏粘罕撲出。完顏粘罕坐騎受驚,帶著他向後狂奔而去,任粘罕如何喝罵,都止不住。黑衣人見他láng狽,哈哈大笑,伸手拔起了第一柄金戈。他的目光如刺,緊緊盯著獨孤劍,腦海中已然出現獨孤劍身上鮮血淋漓的qíng景。這一幕刺激著他的心神,讓他興奮得全身都顫抖起來。

  獨孤劍臉上卻沒有半點猶豫,他直視著黑衣人,道:“你答應我,殺了我之後,便不要再妄殺別人,包括她。”

  他的手伸出,指向飛紅笑。黑衣人笑道:“只要你乖乖地讓我將這十二柄金戈刺進你的體內,什麼要求我都聽你的!你不知道,我最喜歡殺高尚的人,尤其是像你這樣帶著崇高感與使命感就義的人,簡直就是無上的美餐,讓我食指大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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