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處理完靜妃的事,他一回頭看見蹲在地上整理茶具的蘇樂,皇上走到她身旁,替她拿起那個茶盤。
蘇樂見到皇上如此,連忙從他手裡奪過托盤。
皇上坐回椅子上,看著殿門,像是自說自話一般,說道“看到了嗎,這就是朕的生活。靜妃是康樂侯的女兒,是先皇原本替皇兄挑選的妃子,可惜皇兄病逝。而如今朝堂之上有近一半是康樂侯的門生友人,就連朕的老師都是他的故友。”
他說完這番話,看向蘇樂,眼神里有一種說不出的無奈和悲哀,他抬手擺弄著放在一旁的棋盤,嘆道“朕其實同你一樣,不過是顆受制於人的棋子。”
此話一出,蘇樂心微微一顫,她不明白他口中的棋子是何意,是否是在告誡自己,他已知曉自己的身份。
皇上嘴角泛起一個苦笑,像是自嘲一般說道“朕又何嘗不想肆意任性一回,可這朝堂、這後宮哪有一處容得朕的小脾氣?”
他起身,在一次走到蘇樂身邊,低聲說道“今日朕可以包容你的小脾氣,那明日呢,後日呢,所以日後你在宮裡,行為處事萬不可逞一時之快,要瞻前顧後,要謹小慎微。明白了嗎?”
蘇樂握著托盤的手加了些力道,認真回答道“嗯,奴才明白了。”
蘇樂端著茶盤走出書房,皇上將手中的黑棋放到一個活口上,拿開了被圍在內的白棋。
接著他又拿起一顆白棋,還沒落下,就發現剛才黑棋下落的位置又形成了一個新的閉環,恰好就是那一子卻讓黑棋陷入了更為難堪的境地。
皇上丟掉手中的白棋,抬手用衣袖拂去了棋盤上的所有棋子。
他掩面太息,心中因為蘇樂的出現而泛起一絲漣漪,卻又隱隱不安。
因為答應了靜妃,皇上知道自己今天是怎麼也逃不過去了。
他在御書房磨蹭到了宵禁的時候,才讓人準備好御輦去往靜妃的雅寧宮。
靜妃從白天就開始準備著今晚的華服,她換上了最華美的衣物,還讓婢女為她化了一個嫵媚的濃妝。
她站在宮門口痴痴地望著遠處,直到看到御輦出現在宮道上。
靜妃在婢女的攙扶下迎了上去,可皇上看見她,頭又大了三圈。
他扶額擠出一個十分敷衍的微笑,靜妃並不介意他的應付,她依舊是笑著挽住他的胳膊,甜甜地說“皇上,臣妾特地準備了一些小點,都是在府時你最喜歡的,可惜有點涼了,臣妾這就吩咐廚房去熱。”
她不提王府倒罷了,她一提起這事,皇上心中更堵了。
自小不論是父皇還是王府上的下人們都圍繞在皇兄身邊,他們說母親因為自己的出生而亡,這是不祥的徵兆。
從小陪在自己身邊的只有母親留給他的一支毛筆。
奶娘告訴他,母親曾許願他會同自己一樣熱愛筆墨丹青。
奶娘同他提起這一事時,他眼前依稀可以浮現出母親挺著肚子,執筆作畫,眼眸里是滿滿的溫柔。
兒時遭受的冷落也使得他多出了許多閒暇的時間,老師上課,坐在最末的他常常偷溜出學堂,躺在花園的草地上看流雲萬千,看落日晚霞。
王府的日子對他而言雖然冷清,卻是愜意的。他不像皇兄那般要承起興國的重擔,要面對朝中的各方勢力。
貴為王爺,他卻將日子過出了閒雲野鶴的自由。
然而皇兄病重逝世後,他的日子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太子的驟然離世,讓他們注意到了他,他們將他擁上王位 ,將皇兄的舊品搬進他的房間,他沒有選擇的資格,只能是默默地接受這一切。
只因父皇告訴他“這是皇家子嗣該有的覺悟。”
可他沒想過,就連婚事都要接替皇兄的位置。
還沒過門的靜妃就這樣被抬進了自己的房間,成親那日,他一言不發得坐在桌子旁邊,連喜床都不願意上。
第二天一早,他便脫掉了這晃眼的紅袍。
此刻,他再低頭看到身旁的靜妃,一臉的嬌羞一如當年模樣,可他心裡依舊泛不起任何波瀾。
他淡淡地說“朕乏了,還是早日歇息了吧。”
聽到他這句話,靜妃更是喜上眉梢,她為了這一晚可謂是煞費苦心,她泡了牛奶浴,還讓婢女找來西域的迷情香。
入府已經兩年有餘,仍舊是處子之身的她滿腹委屈卻無人可訴說。
今夜,她要打一場漂亮的翻身仗。
兩人穿著薄衫躺在床上,靜妃的腳悄悄環上他的,在小腿處磨蹭撩撥。
皇上面色鐵青,嘴角一撇,轉過身去。
好不容易爭取來的機會,靜妃怎會經意放棄,她微涼的手指靈巧得探入他內衫的下擺,在他的腹肌上圈圈畫畫。
皇上沒有猶豫,將她的手從自己身上拉開。
他沉聲道“明日還有早朝,歇息吧。”然後他捂著嘴,清咳了一聲“朕近來有些感冒,還是不要傳染到你的好。”
靜妃的熱情如火被他冰冷的拒絕而澆滅,她賭氣地翻過身子,將頭埋進枕頭裡,委屈地抽泣起來。
枕邊人的輕聲嗚咽並沒有讓他心軟,反而讓他更想蘇樂了。
昨日批閱奏摺到半夜的他因為枕邊多了一人輾轉難眠,好不容易醞釀起的睡意又被蘇樂的鼾聲打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