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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意外,明明被她粗魯地甩出去,兩條手鍊卻沒有扔得到處都是,而是靜靜躺在一處。
她看著兩條手鍊並排躺在一起的樣子,心裡刺了一下。吸了吸鼻子,她爬下床,走過去撿起兩條手鍊,從桌上拿起剪刀,就要將它們剪碎。
下不去手。
“我是真的喜歡他。”眼淚又落下來,“我沒想到他騙我。”
想起昨天的喜悅和甜蜜,還那麼鮮明和清晰。再想今天的遭遇,簡直就像是挨了一記悶棍,打得她頭昏腦脹,反應不過來。
“他為什麼要騙我?”
他吻她,他逗她,他背她,他給她抓魚吃,曾經的開心都是真的。可是戳破了偽裝,露出來的殘酷真相,也是真的。
他真的不喜歡她。
宋瑩瑩狠了狠心,將藍色那條手鍊剪斷了。那條粉色的,她沒下手,而是系在了自己的手腕上。她看著上面辛辛苦苦編出的“瑩”字,心裡想,這麼漂亮的手鍊,她辛辛苦苦編的,才不要為了一個大豬頭而剪掉,她就要自己戴著。
中午。
殷茁敲門。
“吃飯了。”他的聲音帶著明顯的艱澀,昭示著他此刻的忐忑、侷促和不安。
敲了幾下門,殷茁就僵硬地站在門口,等著裡面的回應。
他不知道如何面對她,此刻是硬著頭皮來叫她吃飯。
做這件事情之前,他一直以為自己是對的。直到昨天,她哭著跑走,他的內心便陷入了難安。
他心裡想,如果她叫他滾,他就隔著門勸她幾句,如果她還是不肯出來,他就叫夥計送飯菜上來,然後闖進去,端給她吃。告訴她,記住壞男人的樣子,以後不要再輕易付出自己的心意。
沒想到,門很快打開了。
她站在門後,比他想像中的平靜。
她沒有哭,沒有撲過來打他,沒有罵他是混蛋,也沒有用恨意的眼神看著他,說些諷刺的話。
除了眼眶有些發紅,就再也沒有別的了。
她看了他一眼,就擦過他,往外走去。那一眼,非常快,好像根本不想多看他。
殷茁心裡縮了縮,抿了抿唇,跟著下了樓。
兩人找了個桌子坐下。
“想吃什麼?”殷茁輕聲問道。
宋瑩瑩淡淡道:“點兩道招牌菜吧。”
說話時,看也沒看他,眼睛直直看著窗外,用一張白淨的側臉對著他。
陽光從窗子打進來,照在她的臉上,將她微微的細絨映了出來,顯得格外純真與孩子氣,叫人忍不住想伸手撫一撫。
殷茁硬生生地收回自己的視線,對夥計道:“招牌菜,都上一份。”
寂靜。
宋瑩瑩一手托著腮,看著窗外,既不看他,也不和他說話。
殷茁想跟她說話,但是看著她過於沉靜的模樣,又有些遲疑,不知道說什麼合適。
他本來想勸她,叫她不要太難過,壞男人總是有的,被騙也是正常的,他只是想告訴她這個道理,她想教訓他,他也由著她。
但她看起來並沒有太難過。甚至,還伸出一根手指,接住了窗外飛進來的一隻小蟲。然後湊近眼前,逗著小蟲玩。
他頓時不知道怎麼辦好了。
猶豫了下,他倒了杯茶,慢慢推過去:“喝點水吧。”
宋瑩瑩這才抬頭看他一眼,說了句“謝謝”,然後從袖子裡掏出什麼,拍在了桌上。
殷茁看清那是什麼後,頓時瞳孔一縮。
很漂亮的手鍊,中間用粉色的絲線編成了一個“茁”字,但卻被人從中間剪斷了,因著斷痕處太過乾淨鋒利,簡直像是被人毫不猶豫地劈開一樣。
他覺得自己的心仿佛也被劈了一下,臉色頓時有些發白。
手指緊緊蜷起,他緩緩抬起頭,朝宋瑩瑩看過去。
宋瑩瑩還在逗小蟲,隨著她的動作,袖子滑落下來,露出她拴在手腕上的粉色手鍊,他一下子就認了出來,那粉色絲線就是編“茁”字的絲線,而上面用同樣的藍色絲線編了一個“瑩”字。
他幾乎是立刻明白過來。
心像是被什麼攥緊了,一股後悔的情緒不受控制地涌了出來。
“本來想給你的。”瑩瑩仍是不看他,只輕輕逗著手指上的小蟲,“早上便要給你的,後來你說不喜歡我,那就算啦。”
她說得很輕巧的樣子,但卻不難讓人聽出她的難過:“忙了大半夜,覺都沒怎麼睡,就編了這兩條東西出來。”
說到這裡,她揉了揉眼睛,好像因為睏倦而不適似的,自嘲地道:“眼都要瞎了。”
殷茁頭一次知道,什麼叫錐心之痛!
他前所未有地後悔,為什麼要這樣對她?就算真的要叫她知道,天底下有壞男人,又為何非得他去做?她說,他是她遇見的最壞的人,他為什麼要背這個名頭?為什麼不讓別人背?
為什麼不讓她遇見壞男人,然後他陪在她身邊,幫她度過最困難的時候?
他覺得過去的那個自己,簡直蠢到無可救藥!
“對不起。”他垂眸,掩住眼底的潮意。
宋瑩瑩沒說話,一心逗著手指頭上的小蟲。
她不原諒他。雖然她沒說,但殷茁知道了她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