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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容玉抱著季青琢,並未理睬孟連,只往外飛去,卻被渡劫期修士的強大氣息攔下。

  「沈道友,你可以走,但是你抱著的這姑娘,必須留下。」孟連盯著沈容玉,目光堅定。

  沈容玉已沒了耐心,現在已是雪都城外——沒人相信他們會有殺死孟連的能力,他想把孟連殺了。

  他出手,紅色血泉仿佛噴濺的泉水一般從地面湧起,這場面更讓孟連堅定了季青琢就是荒蝕——他以為是季青琢出手。

  這紅色血泉,與荒蝕馭使血摩羅傘奪走無辜修士性命時所展現的場面一模一樣。

  但可惜,這逃脫鎮壓的荒蝕力量還是太微弱了,孟連亦出手,與抱著季青琢的沈容玉纏鬥起來。

  他以為季青琢在指揮著沈容玉,他只嘆像沈容玉這樣的優秀修士也被荒蝕蠱惑去了。

  「沈修士,你知道你抱著的是誰嗎?」孟連對沈容玉高聲說道——他有些抵擋不住了,這些紅色血泉就像在燃燒著生命力,每一道攻擊都瘋狂無比。

  他本就有傷在身,竟然只能在紅色血泉不斷的攻擊里退去。

  沈容玉想,他當然知道他抱著的是誰,是季青琢,一塊……脆弱的木頭。

  他抿著唇,不斷透支著自己的力量,繼續朝孟連攻去。

  「她是荒蝕。」孟連前胸中了一記紅色血泉的攻擊,往後倒飛而去,口中吐出鮮血。

  沈容玉本不願回答孟連,因為沒有人比他更了解荒蝕是誰了。

  但季青琢埋著頭,她極輕的聲音傳來:「小玉,我是嗎?」

  季青琢記不得自己之前發生的事情了,她想,萬一她真的是呢,好像真的有人這麼以為,並且處心積慮地想要奪走她的性命。

  有些東西,似乎存在著就是錯誤了,就像邪魔,自他們誕生之時起,他們便墮入萬劫不復的深淵了。

  沈容玉咬著牙,一字一句,齒端幾乎要咬出鮮血來。

  他說:「你不是。」

  沈容玉往前走了極重的一步,身上如謫仙的純白衣裳攀上紅色血泉,仿佛是燃燒的火焰滿了上來。

  他自腦後延伸至整個身體的黑線裂開,原本絕色無雙的美人皮綻開,那皮囊蜷縮成團,收入白骨之下。

  一具血摩羅傘上繪製著的白色骷髏在蔓延的血海里走了出來,這一幕極其詭異,高大的白骨抱著一位姑娘,姑娘雙手環著他的脖頸,閉著眼,面上猶有血痕,但她瞎了眼,什麼也看不到。

  孟連看到這一幕,愣住了,幾乎不能思考,因為……因為他篤信孟遙嵐的話語,而從現在的情況看,更加邪惡的是沈容玉才對。

  沈容玉恢復了他原本的形態之後,攻擊更加瘋狂,他確實力量幾乎要散盡,渡劫期的孟連是一個強勁的對手。

  他拼勁全身的力量,骨爪穿透孟連的心臟,血液如泉噴涌,與他腳下的血泉相融,孟連頹然倒在地上,而沈容玉自己幾乎也要站不穩,白骨的身形搖搖欲墜,但他依舊抱著她。

  在他身上血肉消失的一瞬間,季青琢搭在他肩膀上的手便沒了依託,她的手指軟軟地往下落,還想抓著他。

  但是沈容玉顫抖的聲傳來:「莫動。」

  季青琢的手僵住了,她的手往後環繞而去,只環著他的脖頸,沒碰他。

  但她不是傻子,失去視覺之後,她的聽力無比敏銳,沈容玉白骨骨骼碰撞的「嘎吱」聲響刺耳極了,這叫她如何假裝聽不見。

  季青琢的呼吸急促,她的心虛不寧,她不明白,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聽著沈容玉拖著步子一點點往前走的聲音,她的手指驟然收緊,她還是……想要抱著他。

  但是,她收緊的手指似乎觸碰到了什麼東西。

  她當初在傘傘上用自己的鮮血花了一朵曇花,後來這印記落在沈容玉的身上,成了一抹紅曇印記。

  按道理來說,這紅曇只是繪製在他的皮膚表面,但是,當沈容玉的皮囊血肉剝離之後,這紅曇仿佛扎了根,還沒有消失。

  此時的季青琢看不到,但沈容玉嶙峋的白骨之上,確實開了一朵真真切切的纖弱仙曇。

  極致的邪惡與極致的純潔在這裡融合,仙曇纖細的花瓣輕顫,季青琢碰到了它。

  「小玉,是花。」季青琢摸索著,用雙手將那朵仙曇小心翼翼攏著。

  小玉變成了白骨,身上也有這麼可愛的花兒,季青琢如此想道。

  沈容玉方才與孟連一戰,力量耗盡,也受了傷,但是……這雪都城外,還有一隻邪魔。

  他化為白骨,屬於血摩羅傘的氣息已經將黑影吸引過來,當他趕到這裡的時候,便看到化身白骨的沈容玉抱著季青琢一步步往外走。

  季青琢是趴在沈容玉身上的,所以他只能看到季青琢的纖瘦脊背。

  黑影覺得季青琢的背影很熟悉,但他更想要得到血摩羅傘……

  邪魔的欲望是無窮無盡的,於是他出手,黑氣籠罩下來。

  季青琢早已聽到了他的聲音,她攏著沈容玉脊背上仙曇的手顫抖著,仿佛有一股氣凝滯於胸口,始終無法抒發。

  為什麼呢,孟家人要攔下他們,邪魔也要取走他們的性命。

  她……不想沈容玉再受傷了。

  季青琢在黑影展開黑氣追過來的時候,便摸索著將自己的傘傘從小荷包里抽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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