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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樣,他也有空偽裝自己了,原本冰冷的雙手開始變得溫暖。

  季青琢眨了眨眼,她繼續沉默著,沈容玉也就這麼抱著她,將他的下巴抵在她的頭頂上。

  他抱她的姿勢,是完全將她納入懷中的,這是季青琢很喜歡的感覺,她倚靠著他的胸膛,覺得很安心。

  直到沈容玉又開口說話了:「如果她活著,她不會喜歡你。」

  這句話沒有任何依據,但沈容玉就是如此脫口而出。

  季青琢的紅唇微張,她覺得沈容玉說得對:「我不討人喜歡。」

  沈容玉低聲笑著,笑聲沙啞,他抱著季青琢的手臂鬆開,將掛在腰間的葬雪劍抽出。

  他知道毀了這畫會引起他人懷疑,但他必須毀了它,他不願這畫再留存世間。

  季青琢知道他要做什麼,但她沒有阻止他,她看著畫中的美人,終究是把目光移開了。

  葬雪劍出,正待劃開那重重簾幔,將畫中人的美好面龐撕裂,但此時,身後的浮雕牆傳來被推動的聲音。

  沈容玉手疾眼快,葬雪劍又收了回來,只攬著季青琢的腰肢,抱著她飛到橫樑上,四散的紅色血泉收攏回來,隱藏著自己,將他們兩人包裹著。

  他們藏在了橫樑上,身影消失不見。

  這浮雕牆竟然能隔絕氣息與法術的波動,有人回到了大殿中,等到他們啟動浮雕牆發出聲響,沈容玉才發現他們的存在。

  燭蛾與沈容玉的實力相當,所以隔音法術不能使用,會引起燭蛾注意。

  他們只能擠在紅色血泉的掩護之下,季青琢被沈容玉緊緊抱在懷裡,攥緊了手,感覺緊張極了。

  她想,幸好沈容玉沒有將那畫毀了。

  他們無聲地看著走進這間密室的人,最先聽到的是燭蛾的詭異笑聲:「嘻嘻——」

  陪伴著她的,還有另一道腳步聲,這腳步聲沉穩,與燭蛾踮著腳走路的輕盈聲響不同。

  在密室里夜明珠的映照下,另一道腳步聲的主人面目逐漸清晰,正是方才在花燈會上與孟遙嵐對峙的梁國皇帝。

  「這麼多年了,雲梁地界從未有修士踏足,怎麼這次一來就……」梁國皇帝輕嘆一聲,似乎有無奈。

  燭蛾拈起自己衣裳的一角,腳尖點地,在梁國皇帝面前轉了個圈兒:「我是邪魔,修士殺我,是天經地義。」

  「我不會讓你死。」梁國皇帝沉聲說道。

  「若無人殺我,我會吸食很多很多的人類靈魂,我當然不會死。」燭蛾的單手按在梁國皇帝的心口,「倒是你,可千萬別死了,你死了,祈願也就失敗了,我也會死去。」

  梁國皇帝並未再說話,他只抬眸望向簾幔之後的畫像——幸好沈容玉與季青琢沒有留下什麼痕跡,他們才沒發現二人的存在。

  燭蛾歪著頭,將腦袋搭在梁國皇帝的肩膀上,只用她那詭異的尖利聲線說道:「我前幾日,在宮裡看到了長得很像她的侍衛呢?」

  「她是曾經東山皇族的皇后,東山皇族家族龐大,即便當年整個族裔被荒蝕屠殺殆盡,但仍有末裔存留,也未可知。」梁國皇帝並不認識畫中人,只如此說道。

  「送來這畫像的,是我的叔祖父,他是一個很古怪的人,有一些修仙的資質,但並未修煉,但壽命很長,孤獨過了一生,只保存著這畫像,他要死的時候,想將這畫與其他帶來的東西一併燒了,但他很老了,沒了力氣,只抱著手裡的火摺子,倒了下去,火滅了,他也就死了。」梁國皇帝緩聲說起這畫的來歷。

  他從未說過此事,或許是因為他在今日的花燈會上喝多了酒,又或者,只是他因為孟遙嵐的到來,有所感慨,所以回憶起舊事。

  燭蛾歪著頭,似乎聽不懂他說的話,只時不時發出詭異的笑聲,似乎梁國皇帝說出的每一個字,對她來說都像笑話。

  「後來你來了,我原想遵循叔祖父的意願,將之毀了,但你說要留著。」梁國皇帝問了一個他一直很好奇的問題,「所以阿燭,你又為何想要留著它?」

  邪魔不是沒有人類感情的嗎?又怎會想要護下一幅畫?

  「她救了我呀。」燭蛾的指尖點在自己的唇邊,輕輕舔了舔。

  她額頭上的髮髻轉了轉,往橫樑的方向看了過去,縮在沈容玉懷裡的季青琢屏住了呼吸,從她的視角看去,她和燭蛾之間沒有任何遮擋。

  現在,那只有無數複眼的圓圓髮髻,就如此看著她。

  「救了你?」梁國皇帝更加好奇了。

  「我那時還是一隻飛蛾,在東山皇族的皇宮裡徘徊,或許我活不過那個夏季。」燭蛾對自己曾經經歷過的一切都記得一清二楚。

  「我在皇宮裡飛啊飛,在黑暗中看到一點火光,我的眼中只有那一點光芒,憑藉著本性,我朝那火光撲了過去。」燭蛾的聲線依舊有著詭異的尖利。

  「後來我才知道,那點火光是宮裡宮女手裡提著的燈籠,逐光是我的本性,我朝那裡撲去,但是,在我即將投身火焰的前一瞬間,我聽到了一聲尖叫。」

  「是那提著燈的宮女在尖叫,她因為驚嚇,手裡的燈籠也脫手,墜落在地,火光熄滅了,我萬念俱灰,那時只覺畢生的希望都熄滅了。」

  「我無措地在半空,盤旋了一圈,回過身去,我看到她站在宮裡最高最高的塔頂,塔尖四角的風鈴叮鈴鈴響,她在塔頂,一躍而下,那眼中的光芒,比火光還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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