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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綾自尊心很強,強的她可以無視很多傷害——她分得清,什麼是表皮傷,什麼是真皮層傷。甚至連程卻把她的心血占為己有,她接受了現實,完全是盛怒之下的無奈。可後來,覺得可憐的反倒是對方:陶綾自己清楚那些失敗,心力交瘁的不甘,掙扎前見曙光的感覺,只要給她最小的著力點,懸崖峭壁就在她腳下。而程卻,在前進的同時,還要分神回去看後頭的人,累不累。

  但是被人迎面一擊,和被人看輕可憐,完全是兩種概念。

  她佩服的人不多,魏驚戍算一個。早在二十出頭,在報導上重新發現他的時候,她驚鴻一面的十七歲便毫不留情撲上來提醒她,陰雨天下年輕男人的隱忍與力量,心血被人棄之門外,仍願意等待的勇氣。

  這個人要做的事,做成了。

  而他現在用明白的事實告訴她,陶綾,用你的原因是因為你姓陶,僅此而已。

  雲層柔軟舒張開來,慢悠悠地飄在蔚藍晴空里,天氣好的令人心悸。

  陶綾走出酒店,抬頭看著天,極輕的苦澀一笑。那麼努力有什麼用呢,在別人眼裡,興許她和一隻活蹦亂跳的猴子沒什麼區別。

  可能從今天起,她會開始討厭艷陽高照的好天氣。

  ***

  晚上有一場很重要的飯局……還是酒會?

  算了,無所謂。

  魏驚戍把W市分部的主管送來的合同與報告大略看完,已經是華燈初上,他在這邊的辦公室沒有總部大,但是要比在那邊清淨些。

  他把電子設備和筆丟到一邊,疲憊的撐著眉骨與太陽穴,這才想起下午特助請了假,小方老家在這,趁著這機會回去看老婆和父母了。

  安排的新人還沒有來,也沒有人在他耳邊盡職盡責的報告行程了。

  儘管說句真的,魏驚戍的照相機記憶力,不僅記得住大小事,還能分門別類的排布好,區別最多是看一眼還是兩眼而已。

  快八點,賓利緩緩在一家酒店門口停下。

  有服務生快步上前,笑容和煦地開門:「您好,這邊請。」

  W市地理位置很巧妙,同時有著夏天火爐般的溫度,還有晚上直逼晚秋的凍人涼意。

  魏驚戍下車時,望向遠處的夜空,這裡工業發達,工廠處處可見,但是霧霾也沒那麼嚴重,他忽然想起一位肺癌病人的執拗。

  那是魏伏光在痛苦中看著自己手所創造的帝國,死於此也心甘情願的那個表情。

  用一句老話說,魏家曾經香火旺盛,甚至,人頭攢動。

  推杯換盞,來來往往間,便被消磨的只余灰燼,不見人影了。

  是被推著走的嗎?

  魏驚戍想起與舊日有關的時候不多,卻有些可笑的開始理解那些存在。就像他厭惡聚會,卻也不得不應付,跟虛偽有什麼兩樣?

  他進會廳的時候,酒會已開始十分鐘多了。很多人第一時間就注意到魏驚戍,有人驚訝,有人低聲交談,大都是不知情的人士。

  有人卻直接拉住了他,然後立馬放開,低聲跟魏驚戍道:「魏總,有人托我轉告你,接替方特助的人馬上就到,說是,說……」 那年輕小伙子輕咳了一聲,「肯定契合的。」

  魏驚戍抬腕看了看表,他到這已經八小時了,猜到了七七八八。

  八成是直接空降來的。

  結果他也沒預料錯,真的是空降來的。

  不僅在這邊空降,在總部也可以稱得上是空降的人,推開門的時候活像來踢場的。

  陶綾嫌麻煩,沒有穿裙子,但工作場合又是需要正裝的,她就在白襯衫外套了一身菸灰色女士西裝,質感極好的面料挺廓柔滑,就那麼壓下了她氣質中最精緻的靈動部分,生生帶出了凜然冷卻的分寸感。

  她四下稍一環顧,很快找到目標,邁開腿走過去,到他身邊垂一垂首,輕聲卻很有分量的一句沉沉落到最底。

  「魏總。」

  旁的人瞬間就明了,這是他的下屬,又覺得理所當然:魏驚戍肯帶出來的人,能差到哪去?

  陶綾叫完,悠悠抬起眼睛看進那一雙黑眸里:「大概情況我清楚了,細節落實具體您到時再吩咐吧。」

  她要是決心跟著藝術作品學,那是應該果決遞上一份辭職書,利落走人,幾年後歸來爽快打臉。但藝術畢竟高於生活,她想了想,所有的原因百轉千回,指向的最終是結果。

  這結果就是她在Htz待下來了。陶綾看得到他怎麼做事,簡直是以對待情人的姿態對待工作,所有秘而不宣的渴望都在這男人手裡的事業中藏著。這樣一個人,該指望他以什麼私心留一個陌生人?最幸運的就是舊事舊約了。

  當一個人的對手還是同伴,這個選擇還是很容易的。

  有饕餮之年的老者在台上講話,整場的燈光都暗了下來,魏驚戍卻能清楚看到她面上所有細微的表情,直到陶綾忍不住轉向他:「您能看台上嗎?」

  魏驚戍的目光移開,落到靠近她那邊的一瓶紅酒上,像是在看那瓶酒。

  很快,他面前的酒杯就被察言觀色滿分的服務生斟滿了。

  「麻煩,幫我來一杯。」

  控制面部表情,在這件事上陶綾是妥妥的零分,所以她準備喝點什麼掩飾一下。

  「誰開車?」

  在她舉杯準備喝前,魏驚戍閒閒開口,還很淡的笑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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