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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警察鬆了一口氣,但被說得一愣:“五樓?去五樓幹嘛?”

  虞安把手往深灰色夾克外兜一插,微眯著眼笑了:“那你來醫院幹嘛?”

  “不是,為什麼去太平間?”小警察把歪了的帽子乾脆取下來,一臉不解地撓了撓頭:“人又沒死。”

  虞安:……

  做情況說明的醫生像長臉版林永健,說話時飛沫四濺,盯她的時候,眼神像在控訴是她把這人弄得‘從裡到外沒一塊好皮’的。

  “好我知道了。”虞安做了個停的手勢,雙手交放在胸前,轉向小警察:“你帶我來是想幹嘛?在這做筆錄?”

  沒等小警察說話,醫生先出離憤怒了:“沒人來負責啊,我們總不能把人扔到外面等死吧!?現在好容易暫時穩定下來了,知不知道啊這醫藥費都是我們先墊的!”

  虞安不置可否地點頭,禮貌笑了笑:“高風亮節,醫者仁心。”

  再度轉向小警察,她的微笑轉成了淡嘲:“是要我來給他付醫藥費?”

  “我們家還吃了上頓少下頓,當我聖母嗎?”

  虞安越過他朝門口走去,卻被小警察一句話定在了原地。

  “你剛才沒聽完吧。醫生說他胃裡洗出來大|麻殘餘。”

  虞安的指尖已經碰到了冰涼的門把手,幾秒過後,又收回了手。

  她花了很大的力氣,才緊緊咬住了牙,把手在衣兜里緩緩蜷縮成了拳,但那些被一個詞觸發開關,穿過往昔而來的濃墨般的黑暗在一瞬間撲向她的面門。

  沉默了幾秒,虞安道:“行,那你帶我去看看他。”

  她那天沒怎麼細看。

  為什麼要看一個瀕死的人長什麼樣?為了以後的噩夢更加翔實生動?

  虞安掀開白色床單的那一秒,當即反手給人蓋了回去。

  傷成這樣都沒死,這哥們命真他媽硬。

  * * *

  傍晚的粉藍色天際把夕陽的餘暉渡進了窗戶,

  虞安靠在窗沿邊上,把筆錄做完,看著小警察合上筆,她想了想,又道:“我真的不認識他,如果你們覺得他牽扯到什麼案子的話,就把人治好,等人醒來以後再問。”

  小警察抿唇,鄭重點了點頭:“好的,我會跟師傅說。謝謝……配合。”他猶疑了下,朝虞安伸出了右手。

  虞安也伸手跟他握了握,轉身看見圍著病床的五個人還在觀察,頭疼地提高了分貝:“喂,你們幾個看兩眼差不多行了,看猴呢,有病吧。”

  西施魚也不切了,歪脖和猴子也不自抱自泣了,紛紛趕來圍觀她參與的大事件。

  她拜託狗成去接下虞孟清,結果這個平時最老實憨厚的哥們……

  直接把她妹拉醫院來了。

  五個腦袋仿佛五支向日葵,嗖地一個猛回頭,齊齊對上了虞安的眼睛。

  她覺得腦子都要炸了,一個下午耗下來,昏昏沉沉的還吊著一個晚上九點的兼職,壓根不想管這些破事,那天就不該給虞孟清買什麼綠舌頭。

  綠舌頭,虞安幽怨地想,都怪綠舌頭,殺千刀的綠舌頭。

  “我曹,大圓兒你行啊,說不定就帶著我們一起上了明天的法制大事件了!!”

  猴子激動地海豹鼓掌狀,眼晶晶亮看小警察:“我看了他好久了,我能算目擊證人了嗎?也能上電視嗎?”

  小警察:……

  虞安麻木臉把小警察請出了病房,揪著猴子和歪脖正的耳朵,一腳踹狗成一腳蹬西施,剩下一個虞孟清小盆友默默咽口水,刷刷刷退到了牆角。

  “你們別瞎摻和,走了。”虞安活動了下僵硬的脖頸:“等會兒就有值班的來守了。”

  床上的人來歷不明,醫生說的‘沒塊好皮’算是說輕了。那些七七八八的傷,血肉模糊上疊加著燒燙的痕跡,多處骨折的腫脹,器械造成的貫穿傷口,這不知道是多久的人為暴力,還要多大的恨意和經驗……才能如此準確地,把人折磨成這樣。

  臨安的混子多,大都沒什麼文化,打著短工,一天掙著一天的口糧,耐心夠的話,攢錢一周去店裡找個小姐,活一天是一天,爽一秒算一秒。其中拉幫結派的也不少,散兵游勇式的做些蹲局子的壞事,痞氣重的刺頭約架鬥毆也是家常便飯,有時候誰誰失手重了,死亡也是不可避免的結果之一。

  但虞安知道,這不一樣。

  她從狗成那裡接過亮粉色運動外套,揚手扔給了虞孟清:“穿上,外面風大。”

  “哎,不是我說,圓你也太不夠意思了,這麼大的事你也不跟我們說一聲,”西施往電視機旁邊的牆上一靠,纖長的手指一指床上:“多新鮮啊,臉也新鮮,事也新……”

  “我靠,西施你真是蛇蠍心腸,”歪脖正一臉警惕:“我要裹緊我的小棉襖,離你遠一點。”

  狗成和虞安對視一眼,他挺身而出用身高壓制了猴子和歪脖正:“你倆見好就收吧,我看到護士正從十米之外往這裡狂奔過來。”

  西施對著他們做了鬼臉,扭頭對床邊的虞安道:“那走,剛好都在,等會兒去吃點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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