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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漪漪,你有心事。」他低聲說。

  沈漪漪闔上眼,「沒有,我有些累。」翻過身去。

  魏玹自房中出來,神色冷峻。

  書房中,丹雲與春杏跪在地上,春杏倒沒發現什麼異常,只老老實實地回憶道:「這幾日姑娘身子似乎就不舒坦,今日在絹行試衣服時,姑娘又說很累,便在裡面略歇了會兒,回來之後就是這樣了,世子爺,姑娘是不是生病了呀?」

  魏玹又看向丹雲。

  丹雲低下頭道:「奴婢也未曾發現異常。」

  魏玹淡淡「嗯」了一聲,讓兩人都先回去。

  半夜,枕側之人翻來覆去難以入眠,但她動作刻意放輕,似乎並不想讓他知道。

  以往兩人睡時兩人總會親密相擁,耳鬢廝磨。

  可今夜,沈漪漪獨自一人背著身縮在牆角。

  魏玹上床時便自身後擁住她,下巴擱在她的發頂,一隻手落在她衣內光滑細膩的肌膚上,輕柔摩挲,呼吸平穩,並未強求她行敦倫之禮。

  也不知過了多久,終究是太困,懷中的女孩兒捱不住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男人聽著她清淺綿長的呼吸,才慢慢睜開雙眼。

  淒清的月輝下,她肌膚白皙得不可思議,幾乎與窗外那一輪皎皎明月的光輝相映。

  魏玹輕撩她額前碎發,將薄唇貼在她耳後柔軟的肌膚上。

  漪漪輕輕嚶嚀了一聲,紅唇動了動,卻並未有所反應。

  確定她睡熟了,魏玹披衣下榻,推門走了出去。

  夾道兩側茂盛的林木之間走出一黑衣女子,赫然是丹雲。

  風聲淒清,猶如孩童嗚咽。

  丹雲緊靠在魏玹身側,低聲將今日沈漪漪所見所聞一五一十一字不落地交託,包括那間更衣室與程煦。

  「程煦?」魏玹神色逐漸凝重。

  「姑娘在見過那程家郎君之後,還落了淚,可她下車之時,又裝作仿佛什麼都沒發生過的模樣,十分古怪。」

  「除此之外,可還有其他異常?」

  「無。」

  「做的很好,下去,繼續盯住。」

  丹雲應諾而退,她離開之後,另一黑衣暗衛從暗處走出,跪倒在魏玹身邊。

  ……

  近來,沈漪漪總覺身子似乎出了什麼問題。

  她變得愈發嗜睡,胃口也差,有時喉間還會有乾嘔之意。

  這日在蒹葭館馮側妃處小坐,馮側妃無意說起她當年懷阿鸞之景,「……那時總覺得吃什麼都不對味兒,尤其是早晨剛起時,但凡桌上有一點兒葷腥都想吐,人人都說酸兒辣女,還別說這事兒真巧,我懷阿鸞時就愛吃加了胡椒、茱萸的茶、點心。」

  「……有一次更甚,在屋裡邊兒坐著打絡子,打到一半人竟然歪在榻上就睡著了,嬤嬤來喚了我許多聲才醒過來,那時我年紀輕也不懂事,還是貼身的嬤嬤眼光老辣,瞧出我近些時日食欲不振,格外睏倦,重要的是小日子也有一月多未來了,猜測我許是懷上了……」

  馮側妃滔滔不絕地講了好一會兒,說罷扭頭一看,卻見沈漪漪面色慘白,神情驚恐慌亂,不由奇道:「依依,你這是怎麼了,可是哪兒不舒服?依依?」

  連喚了數聲,沈漪漪才如夢初醒般回過神來,口中道:「沒有,沒事……我沒有不舒服。」

  馮側妃狐疑地打量了她的肚子一眼,「你與世子在一處這麼久了,怎麼也不見肚子有動靜,還喝著避子湯呢?」

  馮側妃尚不知沈漪漪便是魏玹即將迎娶的燕州太守陳嗣的外甥女。

  沈漪漪垂眸,點點頭。

  馮側妃便以為她是因許久以來無孕而苦惱,想著兩人同為侍妾,眼前這姑娘即使有著世子的百般憐愛,最後不還是得委曲求全地侍奉即將嫁過來的正頭娘子,因憐憫地多開導了幾句。

  沈漪漪一句也沒聽進去,回到湛露榭之後,她木然地坐在美人榻上,手顫巍巍地放在自己的小腹上,心中一時仿佛有千萬紛亂思緒淌過心頭。

  她的小日子,已有月余未來。

  近來她也時常食欲不振,頭暈乏力,嗜睡。

  種種跡象表明,或許,她已有了身孕。

  她的腹中,有了魏玹的骨肉……

  他明明答應過她,不會要她在婚前有孕……

  魏玹……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對她?

  沈漪漪躺在美人榻上,側過身去,閉上眼睛,淚水無力地從眼眸中滾落。

  她竟然相信了魏玹的話,相信他不會再算計欺騙她。

  更可笑的是,她竟然懷了殺父仇人的兒子的骨肉!

  「齊王掌管刑獄,十三年前,正是堂兄的父王,你未來的公爹,將毒酒親自送去了獄中!也是他,在你父親死後抄了程家,將你程家長房男丁滿門流放,女眷充入教坊司!害得你與你娘顛沛流離十幾年,致使你娘早死。」

  「沈姑娘,你現在還依然覺得,自己將要嫁的這個男人,是你的良人麼?他可是早就知道了這一切,甚至動用權勢強奪走了你親弟弟手中的玉佩,防止你們姐弟二人相認,程煦敢怒不敢言,如此不共戴天之仇,此仇不報,你爹娘若泉下有知,必定死不瞑目!」

  尖利的指甲反覆陷入柔軟掌心,舊傷未好,又添新傷,鮮血淋漓。

  良久良久,沈漪漪起身來,洗乾淨臉上的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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