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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敢當不敢當!」陳老夫人忙道。

  少頃燕州刺史陳嗣掀簾而入,陳老夫人指著眼前身材高大,樣貌忠厚陌生的男人道:「二娘,這是你的大舅舅,快見禮!」

  眾人都這般說,似認定了沈漪漪就是他們陳家失散多年的女兒,沈漪漪心中雖有疑惑,但春杏已經將她扶了起來,她只得去施禮,有些侷促地小聲喊了句「舅舅」。

  陳嗣連忙虛扶,「不敢當,姑娘快起來。」

  說話間有意無意地瞥了魏玹一眼,見對方神色淡淡,立刻又將目光再落到眼前的女孩兒身上,細細打量片刻,感嘆道:「姑娘生得,確實像,像你爹娘,尤其是你娘,這雙眼睛,真真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一家裡人都到齊了,陳老夫人才命婢女去她的房中將一副沈漪漪母親的畫像取來,當捲軸緩緩打開,只見泛黃的畫絹上一個發梳螺髻衣著綠衫的俏麗少女活靈活現地出現在了眾人的視野中。

  飽滿的額頭,清澈的杏眼,秀挺的瓊鼻,瓜子小臉,赫然是陳氏年輕時的模樣,即使母親已經過世這麼多年,沈漪漪還是一眼就認出了畫像中的女子便是母親!

  一樣的傳家之物,相似的容貌,還有這幅母親年輕時的畫像……便是連造假都無處可造,更何況她身份卑微,不過一平凡女子,就算是嫁給齊王世子也不一妾耳。

  而這位自稱他大舅舅的陳家家主陳嗣卻是燕州刺史,掌管轄領一州的地方長官。

  若說攀附,她攀附人家尚且說得過去,誰又會上趕著來攀附她?

  如此一說,陳家便是她失散多年的娘家,確鑿無疑。

  沈漪漪現在最關心的便是她的生父十多年前究竟是為了什麼緣故要丟下她與母親,且這麼多年過去了,她幾乎都從未從母親口中聽說過半件有關陳家的事情。

  陳老夫人神色哀戚了好一會兒,方才娓娓道來:「你父親周勉,本也是燕州雲陽人,他才高八斗,滿腹經綸,為人正直,整個雲陽無人不知他的名姓,是雲陽有名的大才子。他與你阿娘從小青梅竹馬,長大之後陳周兩家定下親事,後來有了你,夫妻兩人十分恩愛。」

  「直到你四歲那年,你的父親得罪了臨州刺史的兒子,那時他剛考中秀才,而你的大舅舅只是一介雲陽縣令,陳周兩家無權無勢,那刺史之子污衊你的父親殺人,人證物證俱在,並買通曾經的雲陽刺史將你父親下入獄中,將他屈打成招。」

  話至此處,陳老夫人已是泣不成聲,再也說不下去。

  沈漪漪眼中亦含著一汪淚,魏玹將她攬入懷中,撫著她的後背柔聲道:「都過去了。」

  沈漪漪抱緊他,淚水從泛紅的眼眶中滾落下來。

  眾人見狀皆掩面而泣。

  陳嗣上前安撫幾句陳老夫人,接著道:「後來朝廷下旨將你父親處死,全家流放,你娘不得已在家中放了一把火,接著大火的掩蓋帶著你逃了出去。那時我們都以為她與你葬身火海,卻不想你與你娘如今竟還活著!」

  「二娘,告訴舅舅,你當初與你娘逃去了哪裡,為何已經翻案了這麼多年都不曾回來過?」

  徐夫人的娘,也就是沈漪漪的二姨母便哭道:「大兄,芸娘已經過世七年了!」

  芸娘,是妹妹的乳名。

  陳嗣面露痛色。

  沈漪漪擦擦眼淚,這會兒好多了,便將阿娘這幾年的境況都告訴了大家。

  那時尚未翻案,阿娘日子過不下去,只好帶著她改嫁給養父沈固做妾。

  後來她的生父翻案,那是六年前,可母親早已過世,她永遠地錯過了回家的機會。

  也許正是因為她與阿娘是私逃的犯人家眷,所以這麼多年來阿娘從未提及從前隻言片語。

  一切都有了解釋,十多年後一家人還能團聚,如若不是魏玹提議在雲陽歇息一兩日,兩人也不會遇見徐夫人,沒有遇見徐夫人,也不會陰差陽錯認回自己的親人。

  一大家子齊聚一堂在正房中用了晚膳。

  膳後陳老夫人又留漪漪與漪漪的姨母、舅母和外甥女丹娘在一起吃了許久的茶,一家人其樂融融。

  舅舅陳嗣和姨夫則與魏玹去了另一側的堂屋中喝酒。

  待夜深時魏玹與陳嗣聯袂而來,看著屋內昏黃的燈光搖曳生姿,目光溫柔地落在那中央清麗柔婉的女孩兒身上。

  丹娘吃得滿嘴都是糕點的碎屑,她用乾淨的帕子替她耐心地擦著,丹娘嘻嘻一笑,突然在她臉上香了一口,眾人皆笑。

  在這笑聲中,漪漪便紅了臉頰。

  抬眸時,男人一身乾淨的白袍,長身玉立於門前,清雋的眉眼繾綣地凝視著她。

  漪漪就笑了,眼中儘是滿足。

  陳老夫人安排沈漪漪與魏玹住在靠她極近的一間屋子。

  一夜之間驟然多了這麼多的親人,沈漪漪一時還適應不過來。

  只是小時候的事情大部分她都忘記了,儘管如此,陳家人對她也十分地和善,也不知是不是魏玹告訴了陳嗣實情,後來陳老夫人拉著她的手對她手,世子是個值得託付終身的良人,讓她以後跟著魏玹好好過日子。

  倘若運氣好些,說不準年底之前陳嗣便能升遷,到時候一家人都住在長安,漪漪也能有些底氣。

  在雲陽住了七八日,漪漪依依不捨地辭別了陳老夫人一家,繼續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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