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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子中箭了,不知是流矢還是有刺客,我已派人去追。」紀乾忙道。

  陳穆便是當初沈漪漪在安國公主府門前見過的黑臉將軍,如今在禁軍中擔任金吾衛將軍,其父陳烈與魏玹共事多年,自魏玹回京之後兩人私下便一直有往來。

  此次景王謀反,陳穆事先聽從魏玹安排,率領金吾衛鎮壓叛軍。

  陳穆點頭,雙眼掃過地上的嬌弱女子時,劍眉微皺。

  知她是魏玹愛妾,見她如此狼狽地伏在地上亦無人相扶,便主動解下身上大氅披在她的身上,隔著厚厚的衣衫將她從地上扶起。

  「姑娘沒事罷?」

  「快去救救他,求你,救救他。」沈漪漪紅著眼眶,哀求地看著陳穆。

  被這樣一雙美麗含淚的眼睛看著,很難叫人不心軟。

  陳穆不忍去看,滿地的鮮血,那箭射穿了世子的心口,只怕是……

  但仍舊是沉聲安慰道:「姑娘放心,世子,吉人自有天相。」

  *

  聖人從勤政務本樓上下來,驚聞景王竟然聯合左右羽林衛獨孤元、李祚與千騎將軍謀反,險些暈過去。

  太子亦是錯愕不已,直到出去打探消息的梁文回來道:「齊王世子已與金吾衛陳穆陳將軍合力將叛軍鎮壓,景王未曾得逞,陛下與殿下放心!」

  聖人由婢女扶著在榻上平息,聞言忙問:「雲卿呢,他可有事?」

  梁文尚不知魏玹身中致命一箭,立即回話道:「應是在趕來,聖人勿擔憂,稍稍坐會兒。」

  卻說眾將士合力將魏玹抬入附近的宮室,正巧趕上今日在宮中上值的是郭奉御,郭奉御拎著藥箱急匆匆趕來,神色凝重地替魏玹拔了箭上藥,吩咐人趕緊去尚藥局端一碗參湯過來。

  「郭奉御,世子如何?」紀乾與陳穆同時問。

  郭奉御面現難色,半響嘆道:「境況不太……好,還是去將齊王殿下與聖人請來,只怕再晚一會兒……」

  紀乾肝膽俱裂,一個頂天立地的大男人竟在一瞬之間虎目含了淚。

  宮殿內侍從端著染滿了鮮血的熱水與湯藥進進出出,沈漪漪兩隻腳早已凍得沒有了只覺,她想進去,卻又不敢進,只能裹著大氅守在門口焦急地向裡面張望著。

  突然紀乾雙目赤紅,狀似瘋癲,舉著刀怒氣沖沖地從殿內奔出來,不及她反應,那明晃晃地大刀直直便朝著她就砍了過來,伴隨著像是要同她拼命般嘶吼:「都是因你這賤婢!是不是主子死了你才甘心,都是你這賤婢!是你害死了他!」

  是、你、害、死、了、他。

  手一松,大氅從身上驀地掉了下來。

  漫天飛揚的細雪中,沈漪漪悽然一笑,閉上眼,晶瑩的淚珠凝結在她長而纖麗的眼睫上。

  好,她給魏玹償命。

  刺目的寒光映在她的眼皮上,那鋒利的刀刃卻並未割破她的咽喉。

  是陳穆從身後抱住了紀乾,低聲喝道:「紀乾,你瘋了!她這條命就是世子救下了,你殺了她,世子不就白死了?!」

  紀乾不甘心,紅著眼死死地瞪著沈漪漪。

  沈漪漪走上前,握住他的刀身,輕聲說:「你殺了我罷!」

  這時屋內發生一陣驚呼,「世子醒了!」

  紀乾忙一抹淚扔下刀,扭頭又跑進去。

  飲過參湯之後魏玹清醒了片刻。

  他隱約聽到耳旁傳來一個來自遙遠國度的聲音,似是梵唱,又似心灰意冷後的呢喃祈禱,「如果一切可以重來,我願用餘生所剩的生命換能夠再遇見她。」

  另有一人輕輕嘆息,「賭上一條命,值得嗎?」

  那人執著地說:「值不值得,總要試過才知道。」

  ……

  魏玹慢慢睜開雙眼,渙散的瞳孔看見聖人蒼老清矍消瘦的臉上緩緩流下淚水,破涕為笑,「醒了,雲卿醒了!」

  就連父親齊王也在,齊王半鬢已霜白,坐在身旁面色複雜地看著他,面帶哀戚之色。

  只稍一動作,胸口便如撕裂般地疼,但他仍是撐著望向門口,仿佛是在尋找著什麼。

  陳穆忙上前,在他耳旁輕聲道:「她無事,你放心。」

  魏玹又握住他的手,薄唇毫無血色,只凝眸望著他,像是在看他,又像是在透過陳穆看著另一個人。

  陳穆心中無限感嘆,一向冷清冷性的人竟也有這般深情的一面,且這般的人一旦深情起來,那便是生死不顧,至死方休。

  「我必護她周全。」陳穆鄭重地道。

  魏玹又闔上眼。

  「郭岐!」聖人慌忙喊。

  郭奉御趕緊過來摸魏玹的脈搏,又試了試他額頭的溫度,極燙,沉默了片刻後慎重道:「世子發了高燒,全看能不能熬過這一宿,若能熬過去,或許還有希望,否則……」面露不忍之色,搖頭不語。

  只怕凶多吉少。

  聖人悲慟,不禁老淚縱橫,撫著魏玹青白的臉龐喃喃道:「傻孩子,你何必去親自涉險,朕已痛失一子,若再失你,朕該如何是好!」

  景王謀反,他事先不知,自紫宸殿出來之後,原本是要回蓬萊殿,中途想到太子與景王近來愈發水火不容,便將太子一同叫去了勤政務本樓回話,卻不想陰差陽錯躲過一劫。

  而景王先前起事倉促,並未及時得到聖人與太子離開了蓬萊殿的消息,等他打探到消息要帶人前去之時,已是為時晚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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