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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漪漪聽了春杏的話,震驚道:「你說什麼?!」

  天底下哪有這般逼迫人的!她要去砸那碗燕窩,被春杏死死地按住哭求,「姑娘憐惜奴婢,姑娘憐惜奴婢!」

  她睜大眼睛一直緊盯著沈漪漪將那隻玉碗裡頭的燕窩一口口盡數喝的一滴不剩才肯作罷,口中念叨著道:「姑娘喝了是對自己的身體好,生氣也不能氣壞了自己的身子嘛。」

  沈漪漪就把被衾往臉上一蓋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春杏嘆了口氣只好閉嘴出去了。

  *

  沒幾日,通州傳來了魏璉的消息。

  齊王妃欣喜地打開兒子快馬加鞭送來的家書,剛開始時是字斟句酌地讀,到最後直接一目十行,一張粉面失盡了血色,直接昏死了過去。

  若不是趙嬤嬤在後面接著,頭怕是都要跌到在了地上。

  直到這一刻,齊王妃才真正明白了魏玹的手段是多麼的狠辣無情,她不明白如此魯直的齊王和愚蠢多情的鄭氏是如何生出魏玹這般面如菩提心如蛇蠍的兒子。

  然而這僅僅只是個開始。

  齊王妃的親弟弟張蛟在工部任工部侍郎一職,多年來貪污受賄、私底下還常放印子錢征橫斂暴利,不知害死了多少無辜百姓。

  只因他素日頗有口齒、極擅迎來送往之故反在官場混得如魚得水,而那些受了他給予好處的同僚當著齊王的面亦是無不誇讚張蛟兢兢業業做事恪盡職守。

  倘若不是這次御史大夫柳元帶頭上奏細陳張蛟數條罪過,怕是連齊王也不知自家這小舅子私下竟是如此的一副貪饕的醜惡嘴臉。

  聖人看了奏摺後勃然大怒,徹查後發現確有此事,當即命人將張蛟下了大獄,張府老小紛紛哭著上門來求齊王妃。

  齊王妃自身都難保,卻不得不為了親弟弟素服跪倒在齊王院子裡求齊王救自己的弟弟。

  齊王入宮後沒多久便回了王府,聽下人們說齊王妃從齊王書房中出來時形容枯槁,仿佛一夜之間老了十歲。

  當夜齊王妃就稱病搬去了王府一所人跡罕至的佛堂,變相地說明齊王妃失了寵,即使沒有被休棄回娘家,這也不過是看在齊王妃替齊王生育了一子操持了多年後宅的面子上。

  齊王書房。

  齊王看著眼前神情坦然淡漠的長子,努力壓制怒火道:「魏雲卿,我再問你一遍,你三弟與王妃之事是否與你有關!」

  魏玹既未否認也未肯定,只淡淡道:「既然父王已認定一切是我所為,那我辯解又有何用。」

  齊王死盯著他,雙目中隱隱暴出血絲,「只要你說不是你做的,那父王便信你這一次。」

  魏玹微微一笑,清風朗月般的眉眼間既酷似他生母的桀驁不遜,亦有他們魏氏一族芝蘭玉樹的風雅無儔。

  可就是這樣一雙秀潤溫和的鳳眸,那浮於表面的笑容仿佛從未深達過眼底,而是於無情涼薄中閃動著一絲嘲弄與譏諷,「不錯,是我所為。」

  他的聲音極平靜,仿佛出事的人不是他的親弟弟而只是個素昧平生的陌生人。

  「混帳!那是你親弟弟啊!你連條後路都不給他留,這到底是為什麼,為什麼!」齊王目呲欲裂,猛然抬手。

  魏玹眸中透著幾分戾氣,手如迅雷般鉗住齊王的一記掌摑,沉著臉道:「夠了!那是他自取其咎,與我何干!」

  齊王兩耳轟鳴,一瞬間如同從天際墜落泥淖。

  他的長子,自他幼時到如今成人,性子便素來清冷寡言,與繼母、父子兄弟的關係雖談不上親厚,卻始終遵守孝悌之道,從未有過任何僭越之舉,與他更是不曾生過一句爭執。

  甚至每每面對他驚濤駭浪般的打罵與呵斥也只是淡然以對,以至於時至今日他才發現他這位表面上風度翩翩溫雅有儀的好兒子實則是只披著羊皮的狼崽子,今日竟還當著自己親生父親的面露出了藏匿已久的獠牙!

  「我怎麼會生出你這等冷酷無情、薄情寡義的畜生!」

  「你不孝不悌,不知廉恥,簡直枉為人子!我這就到聖人面前求聖上廢黜你的世子之位,就算我魏聿無嗣絕後,也絕不會把齊王府交到你這等無情無義的孽障手中!」

  在齊王暴跳如雷聲嘶力竭的嘶吼聲中魏玹面無表情地走出了齊王的書房。

  外面的奴僕們聽了那後一句俱是滿面詫異地搖頭嘆息。

  王爺真是老糊塗了,把這樣優秀得舉世難尋的世子給廢黜了,難不成要立毫無功績的二郎君,和那整日只知欺男霸女、吃喝嫖賭的三郎君做世子?

  唉,王爺這脾氣年紀越大越暴躁,真是該改改了。

  紀乾和吉祥則憂慮地看著自家主子決絕的背影。世子之位他們倒不擔心,只怕齊王明日奏上去,這奏疏就會被積壓在聖人的案頭永不見天日。

  魏玹來到一處荒廢的院落,推門而入。

  炎炎夏日,草木蔥蘢的景象在別處是生機勃勃與生機盎然,而在此處卻是枯草枝椏遍地的淒涼荒蕪。

  牆頭的草足足長到了人的大腿高,屋內的擺設早已不知被侍從收拾到了何處去,僅留了個空蕩蕩的架子擺著。

  魏玹站在月台下,想到他第一次見到母親和那男子私會便是在此處。

  那時母親驚慌地將那男子往自己的身後藏,看向他的目光中是滿是乞求與淚光。

  於是他選擇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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