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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紀乾小心翼翼地揣度著自家主子的意思,那婢子生得確實美,莫說是比府里王爺的幾位寵妾,便是鄭家的那位以美貌聞著長安的小娘子也不差分毫,甚至還比那鄭家娘子更添了一分對方沒有的楚楚動人的韻致,連他初見時都費了好久才挪開目光。

  難道世子這朵空曠了二十多年的空谷幽蘭,今次終究是沒躲過齊王妃的蓄意籌謀,下凡動了凡心?

  世子今年二十又二,房中卻仍舊沒個姬妾服侍,就連蘭蕙與朱櫻這等自小服侍婢女也是當初已故孝靜皇后賞賜才勉強收下的,忠僕紀乾不免擔憂世子身體的「康健」,是以明知是齊王妃設下的美人計,也尋思著只要世子喜歡,乾脆撞進去中了得了。

  「世子若真喜歡那婢子,尋個由頭要了便是,正好還能迷惑齊王妃,之前屬下無意見到三郎君調戲那婢子,依照著三郎君的頑劣性子,這婢子只怕再過不久就……」

  迎上世子睥睨而來的銳利目光,紀乾只覺脖頸颼颼一涼,忙識趣地住了嘴。

  一盞茶後,馬車停在了王府前。

  魏玹下了馬車,往湛露榭的方向走去。

  他雖平日裡便寡言少語,但也不知怎麼回事,紀乾還是能感覺到主子心情的變化。

  世子生氣了。

  看似步履輕緩,但每一步都帶起了吹動衣袍獵獵作響的腳風,可見走得是有多塊,紀乾吃力地跟著,懊惱自己的多嘴,「咳,郎君……」

  「滾!」

  紀乾倒吸一口涼氣,眼睜睜地看著世子最後一截乾淨的衣角在二門處如一片輕煙消散。

  *

  甩掉了惱人的忠僕,魏玹腳步漸漸慢下來,捏捏酸脹的眉心。

  近來頻做的那夢,說來倒怪,每每夢醒,竟有種令他恍如隔世之感。

  而夢中所經歷的一切,又仿佛是他曾親身經歷過一般,似真,似假。

  以至於每每見到他那夢中背叛了他的寵妃,一向自詡從容沉靜的他竟也會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失態。

  魏玹嗤然一笑。

  真是可笑,他這樣的人,怎會如此地寵愛一個身份卑微低賤的婢女,即使被其矇騙依舊痴心不改。

  若不是紀乾查過那女子的家世身份,只是個普通低賤的商戶女子,他幾乎都誤以為她是用了什麼巫蠱壓勝之術。

  日影西斜,落日的最後一抹餘暉在空中熠熠流轉,落在年輕郎君纖塵不染的白袍上,於身後投下一道頎長高大的影子。

  他負手緩行,所過之處明明芳草鮮嫩,春意盎然,那原本熱熱鬧鬧的春色卻在他清冷的背影下襯得猶如寒霜凝結般的凜冽冬日。

  走至一處長約百步的夾道,耳旁忽傳來女子細微的哭泣聲。

  魏璉的恐嚇之聲到底嚇到了只有十六歲的小姑娘,沈漪漪躲在草叢中瑟瑟發抖,明明捂緊嘴巴大氣都不敢喘一聲,眼淚還是忍不住從杏眼中成串的滾落,打濕本就髒亂的衣裙。

  這個時候如果還會有誰來救她,那一定就是天上的仙人了。

  魏璉今日是決計不會放過她了,找到她之後,是會殺她泄恨,還是逼迫她委身於他?

  不!哪一個她都不想,她不想死,更不想給魏璉那般終日眠花宿柳的浪蕩子弟做妾!

  淚水盈滿整個眼眶,眼中原本清晰的世界也逐漸扭曲朦朧,就在一片流光溢彩的霞光中,就在她萬念俱灰絕望悲慟之際,竟望見不遠處的青松下緩步走出來一位身著白衣的郎君。

  那郎君逆光行於落日餘暉之下,白色衣角染上了一層跳躍著的金色浮光,周身卻滿是清冷孤寂的肅穆威嚴,宛如遺世獨立的姑射山仙人。

  隨著他的腳步白衣如雲彩翩遷離近,高鼻鳳目,長眉入鬢,神彩飄然,容顏俊美得令人不敢直視。

  世子?!

  那一刻沈漪漪忘記了所有,什麼懼怕和羞窘,身份禁忌,在魏玹經過之時她死命地拽住男人的一片衣角,裸.露在外的白皙小臂在他面前不聽搖晃,輕聲哀求,「世子,救救奴婢,求你,救救奴婢!」

  此刻的她雖髮髻散亂衣衫不整,可那雙清澈美麗的雙眸卻滿是對生的渴求。

  一如那夢中的前世,不堪夫主的打罵和正室的欺凌的她走投無路求到他的面前,緊緊地抓住他的衣角如同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求他去解救她。

  她哭著求著,紅唇一張一合吐出輕言軟語,被淚水洗過的微腫的如水杏眸愈發嫵媚羞怯惹人憐惜。

  可不論她是何種的可憐情態,眼前的男人都始終只是垂眸冷漠地看著她,黑真真的鳳眸中沒有絲毫的情緒波動。

  他分明什麼都沒說,卻又什麼都說了。

  心一點點地墜了下去,沈漪漪不禁在心中苦笑,齊王妃要她去勾引世子,其心可誅,而她明知道,還是在迫不得已的情況下多次冒犯於他。

  他是位高權重芝蘭玉樹的王府世子,她不過是個地位卑微的卑賤奴僕,即使沒有先前的那些冒犯,她又有什麼資格和立場求魏玹來救她?

  「小賤人,你再不出來,老子他.媽.的弄死你,把你先.奸.後.殺,白.花.花的身子丟進臭水溝里餵魚!」

  粗俗兇狠的話語令膽小可憐的小婢女身子猛然一晃,差點嚇暈在地上。

  一陣微風吹來,少女身上幽幽的甜香隨著她跌倒的動作撲入魏玹的鼻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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