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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臥的床本來就很大,足夠容納兩個人的。

  江聿梁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像榫卯的一部分,把自己嵌進他懷裡,頭深埋進陳牧洲胸膛。

  她聽見了如擂鼓般的心跳聲,分不清誰是誰的。

  月光從窗外灑進來,清晰地照亮了一小方天地。

  「月亮好像燈。」

  她喃喃道,過了幾秒,又輕聲道。

  「要是真消失了,我能習慣嗎。」

  江聿梁的聲音發悶,尾音有些不易察覺地輕顫。

  陳牧洲當然知道她不是在說月亮。

  「只有你有答案。」

  頓了頓,陳牧洲又柔和道:「不過我確定,你要是再亂拱,今天就沒人能休息了。」

  江聿梁這才後知後覺地察覺到有些變化的地方。

  她情緒都被嚇跑了一半,撐了一把剛想退出,就被人拽進懷裡,緊緊箍住。

  「不過,你的證件都隨身跟你嗎?」

  陳牧洲懶洋洋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戶口本那些。」

  作者有話說:

  啊啊啊來晚了!!自罰紅包!!

  第53章 Ch.52

  陳牧洲並不是喜歡回頭看的人。

  已經註定無法攥到手裡的東西, 再好他都不會看了。像是跟養父一起生活時的回憶,或是類似的存在,如果做夢夢見了, 倒像是一種懲罰。

  但現在,夢不再是懲罰了。

  在重新遇到江聿梁之前,他也沒有數過日子。

  過一天是一天, 要在一個位子上坐穩了,免不了刀口舔血做惡人。他其實早都習慣了。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 陳牧洲開始有了新的計數方式。

  以她為坐標點。

  比如黃友興入院那一天,是他光明正大跟她打照面的第一天。

  以前在回憶里落灰的許多細節, 也慢慢地顯現出更清晰的面貌。

  生活還沒有被陳家打擾的時候,有一次新年, 他跟養父一起上山,去常去的寺廟求個平安。

  前一晚他熬了個通宵,寺廟的人便借了他房間,讓他在下山前好好休息。

  養父以為他一直在睡覺。

  其實沒有。

  在進屋之前,他餘光隨意掃了一眼。發現隔壁的門只拉上了三分之二, 裡面四仰八叉地躺了個人。

  陳牧洲本來沒想理,但在踏進屋之前, 腳步忽然僵住。

  躺著的人好像……有點眼熟。

  陳牧洲又往裡頭看了眼。

  沒看錯。

  的確是她。

  梁聿。

  之前臉上落下的青紫痕跡都好的差不多了。

  他見過她好幾次了,但沒有見過她這樣——

  這麼, 平靜的時候。

  她雙眸微闔,四肢緊緊貼在木地板上, 像某種吃飽喝足、愜意打滾的小動物,熹微晨光從窗欞透入, 照出她睫毛投下的細密陰影。

  陳牧洲無聲看了幾秒, 抬手幫她把門關緊, 轉身走向了自己的屋子。

  他試著休息的,但是太難了。

  牆壁很薄,他能清楚聽見隔壁的動靜。

  即使在休息,她人也不安分,打滾的聲音,腳不小心踢在桌腿上的聲音,低聲呼痛的聲音,一點一點,細密地滲了進來。

  漣漪般盪開。

  陳牧洲坐在牆邊,仰頭靠著,閉上眼睛,喉結微動。

  那一天的所有動靜,都如同海嘯的餘音在他心上肆虐。

  坐了不知道多久,他起身拉門準備離開時,隔壁的門竟然也剛好傳出響聲。

  陳牧洲退了一步,直接退了回去。

  沒有跟她打照面。

  養父回家的路上很高興,黑黝黝的面上都透出喜悅來。

  說了很多,新的老闆,投資者之類的,但陳牧洲只聽到一個熟悉的姓。

  原來養父交談的人是她母親。

  一看就知道……

  跟他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但不知道為什麼,剩下的回程路上,陳牧洲不受控制地想起那個畫面。

  少女從木質階梯上蹦下去,暴烈的陽光從樹梢縫隙穿過,如同碎金一般籠住她整個人。

  令觀者頭暈目眩。

  梁聿。

  心頭滾過她的名字。

  忽然讓他有種錯覺。

  他是永遠無法出海的人,站在岸邊,看著船漸行漸遠,逐漸變成一個點。

  半點僥倖心理都不會有。

  岸邊的人知道船會有無限廣闊的新世界和無數港口。

  船從未,也不必知曉跟岸有關的分毫。它只管遠行,走向無人能阻擋的前方。

  那晚,陳牧洲夢見了她。

  在夢裡,他試圖抓住落在她身上那束光,欲望具象化成了一支短箭,猝不及防地來到。

  一切過往的瞬間,都讓他對現在時常感到恍惚。

  公事忙完後,真的會在觸手可及的地方看到她。

  現在可以……

  可以碰到她。

  陳牧洲低聲問完,從江聿梁口中得到了肯定的回覆。

  「那當然跟我了,不然跟——」

  尾音還沒落下,江聿梁已經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什麼。

  有什麼事情是需要戶口本才能辦的啊?

  江聿梁沒再繼續說下去,試圖小心翼翼地扭動前行,從他懷裡出來,身後的人卻直接離開了。

  「你……」

  她翻身爬起來,卻看到男人並沒離開,只是安靜地站在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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