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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聿梁:「好。」

  陳牧洲沒再看她,抬腿朝休息間走去。

  「你就說說,你跳下去撈黃友興的時候,在想什麼。具體點。」

  他的確想知道。

  或者說,想要拿來做參考。

  當初那個人,會想些什麼。在想些什麼。

  他從不信世上有無緣無故的愛恨,或善意。

  陳牧洲順手撈起一根球桿,就聽見江聿梁說:「我能打一局再回答你嗎。」

  她問得很誠懇。

  陳牧洲無所謂,後撤一步讓出位置。江聿梁必須要經過這,才能拿到杆子。

  江聿梁用巧粉磨了磨杆,笑了下:「好,謝謝。」

  她先開的局。

  俯身,對準球,江聿梁狠力乾淨一擊——

  球高速飛了出去。

  在空中畫了道拋物線。

  江聿梁訝異地瞪圓眼睛:「哎——」

  根據她中學時物理38的高分,這球九成九要砸到對面人的,就看陳牧洲躲的快不快了!

  ……

  但他沒躲。

  這人甚至連眼睛都沒眨,抬手一撈,將球截停在掌心。

  看似輕鬆,動作穩准狠,那球甚至沒有立即旋停,轉了兩圈才作罷。

  陳牧洲收攏這顆黑球,抬眼無聲地看向她。

  是無意還是故意都看不出來,他早屍骨無存了。

  江聿梁神色莫測,迎上他的視線。

  望著這雙眼睛,她能確定,之前的想法是對的。

  在這鬥獸場上,而陳牧洲——

  已經贏到了現在。

  在他身上,有靜默長久的蟄伏,複雜精準的殺機,交錯著出現,構成他這個人。

  江聿梁聳聳肩:「抱歉。」

  「但這就是我的答案。」

  她翹起唇角笑了笑,懶散大方道。

  是你會立刻躲避,或接住的——

  本能。

  作者有話說:

  明天休息,這章發個紅包~

  ①:三島由紀夫的小說作品,取材於1950年金閣寺僧徒林養賢放火燒掉金閣寺的真實事件,主題跟美有關。

  第10章 Ch.9

  江聿梁從小就是惹禍大王。

  她媽抓人又厲害,經常在家裡把人從東追到西,他們家大,一天運動量就有了。到後來,江聿梁學會了縱向逃跑——上房。為此,還經常在後院偷藏梯子。

  所以惹禍沒事,跑得快就行,這條舉世真理她牢刻心底。

  長大以後,這條真理暫時擱置了。

  但偶爾還是有用的。

  比如現在。

  江聿梁也不傻,對面的人把球隨意拋在桌上,不作聲地看她時,一切已經很清楚了。

  她算心理素質相當強壯的類型了,同時嗅覺又非常靈敏。

  ——陳牧洲這類,少招為好,跑為上計。

  雖然沒等到他開口,但再繼續共處一室下去,她能被這道漫不經心的視線灼穿。

  江聿梁:「實在抱歉,我那有點事,您看現在都八點了,我得撤了,不好意思啊——」

  她神態十分誠懇,沒等陳牧洲開口,人已經把杆撂下,迅速地溜至門口了。

  要怎麼落跑能快速又不失風度,她是修煉了十年的專業選手。

  從江茗眼皮子底下多次逃生的,開玩笑。

  陳牧洲沒興趣攔她,懶散地走出休息室,落在她身後幾步。

  在江聿梁摸上外室門把手時,聽到他說。

  「江小姐,今天你出了這道門,以後自求多福。我不會再多管閒事。」

  他的聲音似乎有某種流動的特質,緩而低沉,明明是讓人心裡一沉的話,由他說出來,卻莫名沾些蠱惑意味。

  這種感覺,並不是緣自音色。

  或者說,不全是。

  更像是洞見。

  在深淵面前,冷眼旁觀的姿態。

  語氣輕柔。輕柔的像目睹活物落入深淵時,撲面而來的微風。

  江聿梁握住門把手的掌心緊了緊,爾後唇邊拉出一個弧度的淡笑。

  「好的,謝謝陳總。您做的已經夠多了。」

  她視線微微下移,從他的眼眸落到鼻樑,這是避免跟人對視,又不像在逃避的最好方式。

  在陳牧洲身上,清晰地浮現出一些東西。

  他跟世界交手時展現的姿態。

  觀賞。把玩。作壁上觀。

  江聿梁對這種人有天生的防範心理。

  無心地往上爬,反而越爬越高。因為他們沒有『拖累』——大部分人稱為牽掛的存在。

  陳牧洲應該是其中翹楚。

  如果幫人一分,必然想索要回十分。

  江聿梁拉開門,剛要邁步走出,忽而想起什麼似的,停住了腳步。

  「陳總。」

  她扭頭看了眼陳牧洲:「你——」

  跟年輕時真是沒差太多。

  這句話堪堪到了嘴邊,江聿梁還是咽了回去。

  「沒什麼。」

  江聿梁笑了下:「保重。」

  很常見的客套。

  但這兩個字江聿梁是出自真心。

  有關那一天,她已經淡忘了那麼多。

  卻依然記得,那一幕給當時的她留下的印象。

  雨是暗的,天是陰的。

  如果潑在畫布上,該用青、藍、灰去調色。

  只會有一抹亮色。

  旁人看不見的,只有她能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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