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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餵了兩聲,注意到有側目的眼神,想起周父的威逼利誘,儘管這場宴會已經讓周寧疲憊至極,她還是收起了手機。

  江聿梁從家裡出來後,圈子裡知情的長輩談論起來,都是輕蔑微嘲的態度。

  經濟上斷糧了,撐不了多久。她還是家中獨女,傻子都知道,金山銀山在手。

  周寧也擔心了好一陣。

  只是一個月,兩個月,半年。江聿梁沒有半點要回去的跡象。

  她們有時間就會碰面,周寧眼看著她愈發瘦削。

  但精神依然很好,甚至比以前更好。

  從那時起,周寧為她驕傲。

  也開始看重諾言。

  擱以前,周寧早跑去找她了。這裡離江聿梁定位不遠,不超過三公里。

  正想轉身離開,周寧聽到身旁傳來竊竊私語。

  老調重彈,很是刺耳。

  *

  江聿梁聽不見閒言碎語。就算聽見了,也懶得理。

  她現在唯一提心弔膽的事,是前面的灰色轎車。

  轎車后座的乘客,是她在做背調的一家公司二把手,黃友興,四十六歲。

  但這次跟以前不同。

  她不是因為工作跟來的。

  江聿梁的直覺一向准,今天感覺不太妙。

  她眼一眨不眨地望著前方,直到車停在濱江大道盡頭。

  這裡也是觀景大道的終點,從側面階梯,可以直接通往江邊。

  不過江邊沒什麼路,都是些大小不一的石頭,有些青少年調皮,偶爾會跳下去踩著玩,基本沒有成年人下去。

  現在已經——

  江聿梁下車時,順手抬腕看了眼表。

  九點四十。

  與此同時,黃友興走了下去。

  江聿梁心中一沉。

  她沒多想,邁開步子飛奔過去。

  江聿梁沒走側邊階梯,中間有一道石質欄杆,她右手一撐,飛身躍過。

  她站到了黃友興身側。

  今晚夜色極好,月朗星稀,站在這個位置,剛好能看到月光照在江面上。

  波光粼粼。

  可惜誰也無心欣賞。

  江聿梁謹慎開口。

  「黃總。」

  她本來今天想找他談談,早早等在達英公司門口,但等來的是失魂落魄的人,沉默不語地上了車。

  江聿梁只能跟上,臨時跟司機說改地址,跟前面那輛就行。

  要說鬱悶,這個排遣法是十六歲少年人失戀用的。

  不是四十六用的。

  別的不說,江聿梁踩著不規則形狀的石頭,都得分出一分心來注意,腳下一打滑,她可比黃友興走得順當。

  黃友興沒說話,沒動靜。

  一潭死水。

  江聿梁不著痕跡地挪了一步。

  離得更近些。

  「有什麼您可以隨便說說。一個人只想一件事,就容易鑽到死胡同里,您說是吧。」

  這樣近一點,江聿梁看清他臉色,心頓時沉底了。

  灰敗成這樣,像具行屍走肉。

  黃友興:「沒用了。」

  黃友興自嘲地笑了,笑比哭還難看。

  「他們要我死,我就活不了。」

  他們?

  江聿梁眉頭輕擰,剛分神了一瞬,只聽見一聲「咚——」!

  水聲清晰,沒有任何猶豫。

  江聿梁大腦一片空白。已經很久沒有這樣過了,只會對著江水發愣。

  短短兩三秒,一幀幀的畫面閃過。

  無邊無際的黑暗中,悠悠江面隔了道人間。

  她找了那麼久的東西,眼看著近在咫尺,卻突然消失了。

  像……

  被耍了。

  被老天爺明確擺了一道。

  媽的。

  這的確是江聿梁第一想法。

  緊接著,她也一躍而入,從黃友興跳下去的地方,落水聲再次響起。

  這次聲音更輕巧。水波紋漾開,很快又被撫平。

  江聿梁剛剛一個晃神,望著江面,覺得它有點像人過的日子。

  看著波光粼粼,深潛下去,只剩刀光劍影。

  *

  費蒙酒店正對著市中心的江面,越高的位置,越能將夜景收盡眼底。

  趙理站在頂層套房的寬闊廳內,他鬢髮微微染白,但人不太顯老,架副銀邊眼鏡,文人氣質。

  「小陳總,喜歡嗎?喜歡就送你。」

  趙理注意到對方視線,落在了對面牆上一幅畫上。

  年輕男人穿了一身黑,純色的黑色襯衫幾乎帶出魔魅之意,他又是站在落地窗旁,無知無覺地被月色包裹。

  畫是趙理去年在春拍上拍下的,萊曼的作品。這間套房他長包了,就挑了副畫掛上。

  陳牧洲望著,似乎也興致盎然。

  細究下去,只是在冷眼旁觀。

  他一貫如此。

  「心領了,我沒有奪人所愛的嗜好。」

  趙理笑眯眯道:「這是萊曼的《雨》,我也不懂這些,小陳總喜歡就拿去。」

  陳牧洲沒說話,神色難測。

  忽然,他也笑了笑。

  「趙總今天挑這個位置,是在等什麼?」

  簡單的一句話,趙理只浮在表層的笑停滯了一瞬。

  接著,房門被敲響,有下屬不等他首肯,徑直匆忙進來,俯身在趙理耳邊說了句什麼。

  趙理臉色沉下去,沒有再周旋的興趣,甩下句『自便』,直接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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