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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片生成的那一刻，老師也不見了。
照片裡原本該有的那個被欺凌衣衫破碎的小男孩，變成了五大三粗的老師。
他衣衫破碎，被綁在椅子上，渾身都流著血，面目猙獰。
另一個老師愣住，去檢查相機，然後難以置信中按壓了一下拍攝鍵。
照片中就多了一個人，椅子上被綁著的那個渾身是血的男老師面前，多了一個舉著相機笑容猙獰的女老師。
F676號星公立福利院一共有40個孩子，僅有有兩個老師看護，這下，他們都消失了。
從那一天，孩子們像是沒了母雞嗷嗷待哺的小雞仔們，嘰嘰喳喳哭著叫著，一片慌亂。
沒有人理睬他們，沒有人管束他們，沒有人餵養他們。
這裡的孩子都在3到5歲，038是唯一那個最大的，10歲。
孩子們在滿福利院亂竄的時候，038回到了自己的宿舍，躺在床上，打開書本。
她那個五歲的室友跟其他沒有母雞的雞仔不同，她表情淡然，追著038而來。
仿佛038才是她的母雞。
038背過身去，繼續看書。
「姐姐在看什麼？」五歲的蠢貨室友問。
038答：「邪神的懲罰。」
「什麼意思？」
「就是看了就會死。」
「可你不是沒死嗎？」蠢貨室友又問。
038不想跟蠢貨室友再多廢話：「對，我不會死，別人會死。」
「原來如此呀，」蠢貨室友恍然大悟，「怪不得，他們都死了呢。」
038聽到這句話，蹭一下坐起來。
整整一個星期，沒有任何人來到這座福利院探問，三層的福利院小樓里從剛開始的鬼哭狼嚎，變得逐漸安靜起來。
038剛出寢室門，就看到一具小小的屍體。
是被走廊上年久失修的照明裝置的零件掉下來砸死的。
這樣死倒不失為一種幸福的方式，因為隨著濃濃惡臭傳來，038在很多宿舍里發現了餓死的屍體。
餓死的屍體最集中的地方，是福利院小樓一層的食堂。
這是平時孩子們吃飯的地方。
有的人鑽進水缸里淹死，有的人不小心開了灶火被燒死，而有的人，因為胳膊被同伴啃食，失血過度而死。
038開始坐在書桌前，拿起筆和紙，書寫求救信。
福利院的大門上有高壓電網，沒人能出的去，這裡所有信號屏蔽，除了嘗試古老的絕緣紙書投遞，038也想不出什麼好辦法。
她坐在小桌子前，稚嫩的手握著膠粒筆，開始一筆一划書寫福利院發生了什麼，想把這些信折成小飛機投塞到高牆之外，她期待有人能看到這裡發生的一切。
但是她寫好的信，都消失了，一次又一次。
後來，038寫不動了。
她好餓。
宿舍她平日裡藏下的餘糧早已消耗殆盡，038躺在床上，為了抵抗肚子裡傳來的抗議，拿起手邊沒看完的書，繼續看起來。
上次她看到，因為邪神的攻擊，整個大樓里的小朋友們都失去了父母，然後，被困在大樓里的小朋友們，哭著、喊著、叫著，他們想念父母，他們又飢又渴。
邪神說它要在這座大樓里玩個遊戲，讓孩童可以感受它的恩澤，恩澤有四層，依賴之苦、獨立之苦、稚嫩之苦、純真之苦。
依賴就是讓他們最依賴的人消失。
獨立就是讓他們完全不具備生活能力前讓他們被迫自理。
那稚嫩之苦又是什麼？
038想著。
然後就聞到了一股若有若無的烤肉味。
是她愚蠢的室友進來了。
五歲的小室友跌跌撞撞走進來，雙手捧著一塊烤熟的肉。
「姐姐，吃。」小室友把肉舉到她面前。
「哪兒來的？」038立刻坐起來問她。
「廚房著火了，我從裡面拿的。」小室友又道。
038看著小室友被灰燼染黑的臉，看著她手裡那被火烤過滋滋冒油的肉塊，忍不住接了過來。
肉塊雖然冒油，但也不是很燙，可038還是看見她愚蠢的小室友那雙被肉塊發紅流膿燙爛的手。
038太餓了，她沒管那麼多，幾口就把肉狼吞虎咽吃掉了。
吃飽她才有力氣去想另一個問題。
「你說，廚房著火了？」038擦著油嘴問愚蠢小室友。
小室友點點頭，一臉嚴肅誇張地說：「好大的火啊，廚房都燒沒了，好多人進去，都去拿肉……」
「拿肉？」
「廚房裡的那些小朋友們，都烤焦啦，特別香！」
「嘔——」038很快意識到什麼。
但她還來不及噁心多久，就發現又是大事不好。
他們住的這個小樓，一樓是食堂廚房活動室，二樓就是孩子們的居所，大火不知從何而起，她只知道，一樓廚房遭了殃，現在輪到二樓了。
必須要出去。
038來不及想，馬上就往宿舍門外沖。
但她衝到一半，突然想起了自己愚蠢小室友那雙被「烤肉」燙爛的手。
她咬了咬牙，轉身回去，拉起一臉茫然的小室友的手。
「我們去幹什麼呀？」愚蠢的小室友問她。
038不回答，只是一個勁往外面沖。
她死也不能死在火海里！
躲著大火往外面跑的時候，038不知怎麼，回憶起她這兩天看的那本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