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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美琴不斷讓自己記住,但是沒用,根本沒用。

  痛苦的回憶,仿佛要把她整個人都撕裂成了兩半。

  她抬起頭,在屋子內掃視,最後看到了一把水果刀。

  抄起明晃晃又鋒利尖銳的水果刀,把手放在桌子上,然後手起刀落,一根小拇指掉落下來。

  下一瞬間。

  鮮血四溢,血肉模糊。

  鮮血噴了她一臉,劇痛卻讓她腦袋前所未有的清晰。

  陳美琴卻心滿意足地笑著,比起四根手指,「雷雷,四歲了,他沒丟,我卻虐待了他。」

  「雷雷說,他不怪我。」

  她哭了起來,可是,她怪她自己,她傷害了她最愛的雷雷。

  她要記住了。

  她一定要記住。

  如果記不住,就去看那少了一根手指的手。

  少的那根,是提醒她,她的雷雷四歲了。

  在現實生活中,四歲了,沒丟。

  姜舒蘭看到這一幕,完全驚呆了,那鮮血還有些噴濺在透明的玻璃窗上,仿佛是最後的掙扎和清醒。

  姜舒蘭狠狠地揉了揉臉,「陳美琴,記住雷雷的方法有很多種。」

  可是,她卻選擇了最差的那一種。

  她下意識地要衝進來,幫陳美琴包紮,送她去衛生室。

  卻被陳美琴拒絕了,劇烈的疼痛,讓她腦袋越來越清醒。

  她搖頭,「沒用,這是最快清醒的法子。」

  接著,她的目光落在姜舒蘭的臉上,「我知道你。」

  姜舒蘭愣了下。

  「你是雷雷最愛的老姑。」

  「也是你從人販子手中救下了雷雷。」

  說到這裡,陳美琴突然朝著姜舒蘭跪了下來,她跪的極沉,然後,開始磕頭。

  「你停下——」

  隔著窗戶,姜舒蘭攔不住她。

  只能避開身子,眼睜睜地看著陳美琴一連著磕了三個頭。

  「你是雷雷的救命恩人,也是我的救命恩人。」

  這一刻,陳美琴的眼神,前所未有的清明。

  「姜舒蘭,我不知道我還能清醒多久,但是我想在我清醒的時候,求你一件事。」

  姜舒蘭看著這樣的陳美琴,她根本無法拒絕。

  「你說——」

  「我求你,幫我照顧下雷雷。」

  她知道,面前這個漂亮的小姑娘,把她的雷雷,當做了自己的孩子。

  姜舒蘭下意識道,「你好了,你自己照顧。」

  陳美琴苦笑了一聲,「我好不了。」

  她知道自己的病症,每一次那種夢境來襲,那種痛苦,錐心刺骨,她根本無法從那個環境中逃出來。

  不止如此,她還沉浸在那種痛苦當中。

  根本無法自拔,她恨不得、恨不得殺掉全天下的壞種。

  給她的雷雷報仇。

  姜舒蘭沉默了。

  她對陳美琴的感官很複雜,在得知陳美琴虐待雷雲寶的時候,她恨不得拿刀一刀結果了她。

  甚至,在雷師長面對陳美琴優柔寡斷的時候。

  她有些恨鐵不成鋼,雷雷是受害者,不管對方有什麼原因,那都是虐待孩子。

  但是——

  直到,她面對了這樣的一個陳美琴,突然就能理解雷師長的心情了。

  恨她,又恨不起來。

  因為,她太可憐了。

  姜舒蘭比雷師長知道的事情還多一點,上一輩子,陳美琴花了半輩子的時間去找被拐賣的兒子,最後不止沒找到,她還不得善終。

  而這輩子,好不容易找到了被拐賣的兒子。

  但是,陳美琴卻受到上輩子的記憶影響,成了一個間歇性瘋子。

  瘋起來,連她最疼愛的兒子都認不出來。

  甚至,把她當做命一樣看到的兒子,認成了拐賣她兒子的壞種。

  何其可悲啊。

  見姜舒蘭沉默,不肯回答自己。

  陳美琴心裡極為苦澀,「姜舒蘭,雷雷最喜歡你了。」

  「我求求你。」

  「你放心,我不會讓你白白照顧的,我有工資,只要我活著一天,組織就會養我一天。」

  「以後我每個月的工資,都會打給你當做雷雷的生活費,你放心,我會努力的讓自己活的久一點,在久一點。」

  哪怕是在痛苦,她也要活下去。

  她的雷雷還在啊。

  她的雷雷還需要人照顧。

  她的雷雷還需要吃五穀長大,讀書,娶媳婦。

  她就是死,也要熬過這二十年。

  把雷雷養大了,看著他讀書,結婚生子了。

  她才敢去死。

  姜舒蘭搖搖頭,眼神複雜地看著她,「不是錢的事情。」

  「而是,陳美琴,雷雷很渴望,盼望你,他希望自己有一個母親。」

  「可是,我做不到,我連一個最基本最正常的母親都做不到。」

  陳美琴有些痛苦,「我唯一能做的就是,離他遠遠的。」

  「姜舒蘭,從明天開始,我會永遠離開他,我求求你,幫我照顧他。」

  公公和吳同志,甚至,孩子的父親,她都不放心。

  她只放心姜舒蘭。

  這是出於女人的直覺,也是出於一位母親的直覺。

  姜舒蘭嗓子有些乾澀,她沉默了許久。

  才說,「好——」

  撞上陳美琴欣喜的目光,她提條件,「不過,我有一個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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