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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杯飲盡,堂中一拜天地。三杯飲盡,新人禮成。

  有人拉開序幕,有人悄然落幕。

  待得入夜,陳定過生辰貪了杯,醉意大發跳上了屋頂高歌,搞得人雞飛狗跳。郭春山笑得肚子痛,最後是黑著臉的展秋柏把人扛下來,丟進屋裡被子一卷捆仙繩一系,就讓春卷陳師弟在被子裡期期艾艾地唱歌。

  周刻沒把生辰說出來,在一旁樂不可支地看熱鬧,鬧夠了回了屋,門一關就急不可耐地捏住狐妖的後頸:「給我的禮物呢?快給我,就盼著這個數日子呢!」

  潛離嗦地化出原形跳上房梁,晃著大尾巴優雅地舔爪子:「沒有這東西。」

  周刻仰首瞪了他一會,跳起來把狐狸抓進懷裡可勁rua:「真的沒有?」

  白狐叫他擼得毛髮亂蓬蓬,嚶嚶嚶地跑了幾回都給按了回去,抗議似地張嘴咬他的手。

  周刻騰出左手給他咬,另一手照擼不誤:「今兒可是道爺的成人禮,真沒準備,看我不把你醬醬釀釀——」

  話音剛落,無名指上被套進一個東西,白狐輕蹭他指尖,尾巴亂晃。

  周刻看見無名指上套了個剔透的赤色指環,剛要仔細看,指環竟慢慢蒸發,最後在無名指上留下一小圈的赤色紋路。與此同時,白狐右爪相同位置上也出現相似的一圈赤色印記。

  他把手伸到跟前來看,又捉住那狐狸爪子到掌心裡來揉,仔細辨認那紋路無果,依然滿足高興:「看著像是串文字,寫著什麼?」

  「族裡的文字,只是些老舊習俗。」白狐追著尾巴盤下來,毛茸茸的尾巴擋住了眼睛,像是害臊了,連聲音輕不可聞:「我之骨血,刻你心魂。你之心魂,融我骨血……」

  「你中有我,我也有你。」周刻端詳著無名指上那可愛的赤色印記,笑意和淚意一併湧起:「小狐狸,這個不會有什麼效期吧?」

  「海角天涯,生生世世。」

  他抱起那狐狸:「千年了,這會才刻?」

  狐狸小小地戰慄著:「嗯……」

  「我正好也叫刻。」他笑起,「可知是命中注定的。」

  白狐化回人形,埋他胸膛里細微地發著顫,十指相扣里喚他:「周刻。」

  他也喚:「潛離。」

  唇齒間一聲聲廝磨低喚,到最後,盡數吞沒床榻間。

  這裡沒有求而不得。

  十六之夜,小道士生辰,當夜壓了大妖怪。

  # 琴師卷——怨憎會

  第56章

  仲春二月, 大周朝帝都天鼎都發生了一件舉世罕見的怪事:天子宮闕被一棵瘋長的巨樹包裹住,宮城被包得密不透風,猶如一座深山,天闕中所有人不知生死。

  帝都臣民快急瘋了, 外頭的軍隊不停地砍伐, 然而每砍斷一枝就暴漲十倍。大周天子以及所有重量級皇室都在裡面, 軍隊不敢火燒水淹,幾欲束手無策。祭司起卦卜算, 稱宮城為妖所困,必須請大能修士來幫助破劫。

  天鼎都屹立數年,從不曾遭此劫數。帝都召令很快傳遍所有諸侯國——「帝都有妖, 請修士往。」

  聞召者紛紛前往。

  蘆城邊遠,消息稍微有些閉塞,滯留在此地的幾個年輕道士還在遊歷紅塵,各勘各的劫。

  裡頭的某對道侶, 此刻完全不在意所謂的情劫之說,只顧沉溺在破戒的痛快里。

  世說萬般罪惡,□□為首。色‖欲理應密封在罐子裡, 捂住它唆使放縱的原罪,令它與羞恥污穢掛鉤, 或諱莫如深,或污言穢語。

  雙修有各種各樣的隱晦說法,文雅如雲雨, 中性如人道,貶義如苟合, 各色各樣。

  到了自己身上,周刻簡單一字蔽之。

  他喜歡就那麼欺著狐狸。潛離的眼睛迷濛著, 素日看著舉止風流,到此時卻分外安分,老實巴交地抖耳朵。任修理到極致了,捱不住便哭,哭得鼻子紅紅,顫顫嗦嗦。也只有到了這時,人反而像只不知饜足的獸,那狡猾狐狸反而成了軟綿綿的待宰羊羔。

  可這狐妖又是個好了傷疤忘了疼的呆瓜,每次醒了便往道士湊去,啃啃咬咬地暴露本性,渾忘了昨夜敗戰的可憐可羞事跡。周刻睡得淺,少不來錮住不安分的狐妖,趁著時日尚早整頓一番,令狐狸嗚嗚抖著耳朵窩在臂彎里補上覺。

  待日照明媚,二人起來,捯飭完畢了,他還是那個板板正正的道士,他還是那隻眯著眼睛愛撩撥愛引逗的狐狸。

  周刻捏捏他的狐狸耳朵,感覺屬實是好。靈與肉密不可分,愛深欲濃。

  而今朝春來,梨花得開,潛離摘了花抿一朵在唇間,狐狸眼舒坦得成了月牙。

  周刻在一邊歪頭看著,那月牙就那麼絲絲縷縷勾在他心尖上。

  由愛而生的欲,又在這最平凡的日常里擱淺,化而成淺而長的滿足。

  只消這一眼,他便覺得春日漫漫無盡。

  一人一妖步履蹣跚地涉足到這,不扣手沐春,攀採花蜜,還想去做什麼?

  愛之不及,何來怨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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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晚上好

  第57章

  周刻看著這樣的潛離, 忽然就不想再去何處,只想攜著他找個深山老林,躲在裡面和他長相廝守,歲月無絕。

  他是個道士, 潛心修煉也能憋出老王八的壽命, 什麼老病死, 什麼放不下求不得,他都算是越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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