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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我束髮的侍女頓了頓,微訝,「公子,大喜的日子,怎麼還哭了?」
是啊,明明是大喜的日子,我哭什麼?
可是眼淚卻止也止不住。
兩個侍女低低交談了一番,一個點點頭,起步向屋外走去,另一個拿了乾淨的帕子上前欲要替我擦拭。
我也知自己這樣哭哭啼啼確實惹人厭煩,我也想停下自己的眼淚,可的眼淚卻不聽我的使喚。
一個侍女找出一塊紅蓋頭,「擋住就可以了吧?」
我雖然沒有記憶,但也知曉自己是男子,男子應當是不用蓋這個的。
我自然是不肯的。
或許是我實在太過折騰,侍女的語氣多了一分不耐。
「吉時要到了,公子快快隨我啟程。」
「我……」我退了好幾步,避開她們伸來抓我的手。
我的聲音細如蚊喃,輕飄飄的,連我自己都聽不清。
沒有任何的記憶,醒來就要同自己完全不記得的人成親。
我如何不會害怕。
太倉促,太突兀,我心頭止不住地畏縮,一開口便帶了無法忽視的哭腔。
「我不想成親。」
「公子在說什麼渾話。」侍女為難一般的擰緊了秀氣的眉頭。
我抽噎了一下,委屈地哭個不停:「才不是……我就是,不想成親,我不要成親……」
她們好兇,冷冰冰的,我該不會是被強行擄來同她們主子成親的可憐鬼吧?
我越想越有可能,哭得更厲害了。
我怎麼這麼慘。
沒有記憶已經夠慘了,結果連自己是誰都來不及知道就要被壓著去同不知道是人是鬼的傢伙成親。
那可是成親啊,那麼重要的事情,我居然是最後一個才知道的……
好吧,可能我之前是知道的,但我現在失憶了啊。
我什麼都不記得了。
身上還有那麼多的傷。
這種情況下,我哪裡敢跟她們出去,成什麼親。
誰知道會不會一不小心就上賊船。
更何況,我又不是死的,她們對我的態度那麼冷淡,我怎麼會一點感覺也沒有。
我本來就因為丟失記憶而不安,又被這樣冷淡的對待,心裡更是惶恐。
「公子,今天是你同劍尊大人的大喜之日,您還是莫要哭了。」
我就哭。
什麼劍尊大人,我又不認識。
憑什麼他要同我成親,我就得乖乖配合?
我實在害怕極了,躲到床腳,刺蝟似的蜷縮。
「我不成親!」
一面說,一面掉著眼淚。
正僵持不下,我聽到屋外又傳來一陣人聲。
「怎麼了?」
侍女像是等來了救兵,急急迎向來人,「秦長老。」
她們七嘴八舌地同那秦長老說明情況,「您也瞧見了,馬上就要到吉時了,新娘哭個不停,不肯動身。」
我感覺他們的目光全部都落在我的身上,帶著沉沉的重量,我禁不住瑟縮了一下,躲在床腳看著他們。
「知道了。」那秦長老擺擺手,走到我的面前。
「謝晚,」他好像認識我,語氣裡帶著熟稔,問我:「你還記得多少?」
他喊我謝晚……那是我的名字嗎?
「我……」我捂著發疼的額角,心裡對這個名字確實有種熟悉的感覺。
「我不記得了……」
「全都不記得了?」秦清意味不明的打量了我一眼,「那……你還記得我是誰嗎?」
我遲疑地觀察了一下他,輕輕搖了搖頭。
「我是秦清,你的傷是我治的。」秦清開門見山,一句話解釋了他與我的關係。
治傷……我猶疑地看向秦清,他是大夫?怪不得我看見他,心裡有些熟悉又有些畏懼。
原來他是醫治我的大夫啊。
我沒有任何關於過去的記憶。
身上有傷,但我不知道這些傷從何而來。
新的,舊的……層層疊疊,觸目驚心,醫治我的秦長老告訴我說,那是因為我被壞人擄了去,才會有這樣多的傷。
而我的記憶也是因為這個才缺失的。
秦清見我仍是懵懵懂懂,便簡單地同我描述了一下我當時的慘狀。
「……渾身是血,肺腑都受了傷。」
「進的氣多,出的氣少,要不是我醫術精湛,你現在怕是沒法整個囫圇坐在這裡了。」
我聽了,雖然沒有任何相關的記憶,卻還是被嚇得瑟瑟發抖。
見我怕得臉色煞白,秦清又緩了語氣,寬慰我道:「不過,都過去了,你看,你現在已經苦盡甘來了。」
我不太明白,好奇地看他。
秦清告訴我說,這裡是擇天宗,我四歲就來了擇天宗,是擇天宗的弟子,也洛無塵的未婚小妻子,今天是我與洛無塵的成親大喜之日。
「洛無塵……」我喃喃默念,感覺有幾分的熟悉,心頭不覺便有些亂了。
「對,洛無塵,你的夫君。」秦清附和道。
我抬起眼睫看他,語氣怯怯,「洛無塵是我的夫君?」
「是,」秦清對我笑,很是耐心的哄我,「你不是最喜歡他了嗎?」
「等你同他成了親,有劍尊做你的夫君,你就不用擔心再被壞人欺負了。」
「劍尊會保護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