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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些也只是一個開端,後來變成,我小心翼翼地走在路上,不知什麼時候就會被誰一個冰水訣澆得個透心涼。

  這世間多是是奇妙的緣分,但我同蘇漣漪之間,大概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孽緣。

  有時候,我常常想回到過去,一把拉住當年的自己,把他從蘇漣漪身邊拽得遠遠的,最好一輩子都不見。

  可惜,那終究只是想像,我只能在聲名狼藉的絕路上踩著荊棘磕磕絆絆地繼續前進。

  就好比現在。

  帶著冰碴的冷水沿著我的眼睫、髮絲滴滴答答的往下滴。

  此時正是初春,天氣乍暖還寒,所有人都穿著帶禦寒功效的衣袍,只有我這個窮鬼,身上穿的是沒有任何符文的廉價衣服,被冰水一淋就很快濕到內里,冷得我直打顫。

  「洗乾淨了嗎?」施展冰水訣的那個弟子一身華貴,眼神倨傲地打量渾身濕透,正在瑟瑟發抖的我。

  我認出這個弟子是擇天宗的高級弟子,也是蘇漣漪那群狂熱追捧者的成員之一,這也不是他第一次來尋我麻煩,只是先前他自詡身份,只會對我冷嘲熱諷,不曾真的同我動手。

  但我這人向來記仇,那時我正落魄,他又罵過我,我就記住他了。

  後來罵我的人越來越多,我自己的處境也越來越糟糕,自顧不暇,也沒心思去挨個記恨對我落井下石的是人是狗了。

  無論哪條狗對著我狗叫,或者咬我,其實都沒什麼區別。

  但為了區分,我一般在心裡給他們每個都對應編號。

  比如這一個,是狗東西三號。

  至於他身邊的那群跟班弟子,就是狗東西三號的走狗一二三四五六七號。

  其中的走狗一號鄙夷地打量了我一眼,狗嘴一張,道:「他那麼髒,一個冰水訣哪夠啊。」

  另一個走狗二號嬉皮笑臉地附和:「是啊是啊,師兄,再來一個,把他這一身賤皮洗洗乾淨。」

  「就是,像他這樣的下流貨色,就應該好好洗洗。」

  我渾身濕透地站在那裡,被這群弟子圍著品頭論足,牙齒不知是冷還是恥辱,一直都在打顫,幾乎聽見了「咯咯」的聲音。

  「你這是什麼眼神,不服氣?」走狗三號指著我狗叫一樣的嚷嚷起來,「師兄,這醜八怪還不服氣。」

  又是冰冷刺骨的水撲面而來,我明明心裡想躲,可身體凍得僵硬,拖著瘸腿躲避的時候,反而腳下一滑,重重跌在被冰水打濕的泥地里,然後被緊隨其後的冰水再一次從頭淋到腳。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這群狗玩意看見我這幅狼狽模樣,快活地哈哈大笑起來,他們對著我指指點點,笑得前仰後翻:「師兄你看他,太好笑了。」

  「哪有修士像他這樣廢物,真是沒用。」

  「這就是你同蘇師弟作對的下場,也不看看你自己是什麼東西,也配同蘇師弟比?」

  我當然知道我不配同蘇漣漪比。

  從前我性子蠢,聽到他們這麼說我,總是不服氣,往往頭腦一熱就要跟他們辯個誰對誰錯。

  若我伶牙俐齒,倒也還能為自己出一口氣。

  可惜這些年我空長了年歲,活得卻越來越窩囊,小時候的機靈聰慧像是我臆想的一場幻夢,現實是我人笨口拙,我說一句他們能夠說上三四句,辯駁不成,反倒出更多的丑,平白被人笑話。

  次數多了,我也長記性了,就不會再做無用功,也不再自取其辱。

  只是……

  為什麼他們說我同蘇漣漪作對?

  我什麼時候去同蘇漣漪作對了?

  我既是愕然又是不解,我避著蘇漣漪還來不及,又怎麼會主動去參與到有關蘇漣漪的一切?

  「我沒有……」不知道是不是剛才嗆到了水,我的嗓子啞得厲害。

  「還狡辯,誰不知道你嫉妒蘇師弟嫉妒得發狂,想方設法找蘇師弟不痛快。」

  「就是,也不找面鏡子照照你自己是什麼鬼樣子,跑出來噁心誰呢。」

  「也就是蘇師弟心地純善,處處為你說話,你這人不念著他的好,反倒嫉妒他比你受歡迎,不但背後說他壞話,還各種找蘇師弟的麻煩,真是……」走狗四號自以為小聲地嘀咕一句,「醜人多作怪。」

  他知道什麼!

  我幾乎無法壓下隱忍的念頭,只是螻蟻尚且知曉趨利避害,我自然也不會蠢到自討苦吃。

  哪怕心裡再氣憤,我也都按捺住自己,隱忍著,隱忍著,不知不覺我就變成了現在這副模樣。

  「教訓教訓得了,該上早課了,走走走,晚了蘇師弟身邊就沒有位置了。」

  擇天宗分內峰與外峰,他們說的早課指的是由宗主以及內峰幾位長老一月一次的講課。

  地點在無涯峰的廣場,大倒是挺大,可好位置總是不夠多的,自然是先到者先得。

  「都這個時辰了,走走走。」

  「他呢?」一弟子指著身上還在滴水的我問。

  狗東西三號不耐擺手,「管他做什麼,走了。」

  於是他們便沒有再管我,大搖大擺地離開了。

  多虧了他們,我才知曉這些人針對我的原因竟是因為所謂的「我嫉妒蘇漣漪,處處同他作對」的一個謠言。

  何其可笑。

  究竟是誰同誰過不去?

  我簡直要被氣笑了,那種荒唐的感覺擠在心口,壓得我連呼吸都困難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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