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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未心悅過什麼人, 但面對師妹, 他總有那麼幾分羞赧和不自在,他想, 那應該便是心悅。
他和長明師妹是兩情相悅,離王賜了婚, 他為她備齊了十里紅妝,在他們成親的那日, 懷著滿腔的憧憬親自去迎娶她。
可桓長明帶給他的是什麼?
欺騙,和殘酷的真相。
從沒有什麼長明師妹,桓長明帶給他的一切都是假的, 連同他那顆少年懵懂的心聲,也跟著化為烏有。
所以桓長明, 永不會懂他在他們成親前一日是懷著怎樣的心情,開心的徹夜難眠。
他想師妹從前過的那般艱辛,等他們成親之後, 他必會對師妹千般萬般的好,不叫她受一點委屈。
可桓長明,卻親手毀了這個機會。
桓長明對他的喜歡,不過是對他有所求,精心編織出來的謊言。
這樣的謊話, 路翩翩被騙過一次, 就不會再被騙第二次。
他手裡的劍忽然又幻化成藤蔓, 藤蔓上生出的刺狠狠的勾扯著桓長明被刺穿的皮肉。
血從桓長明口中吐出來,他抱路翩翩更緊,「我心悅你,你不信嗎?」
路翩翩學著他從前譏諷自己的樣子,唇角勾勒出嘲諷的笑容,「景翊還活著嗎?」
「他若還活著,聽到你的這番言論,不知道會作何感想?」
刺變得彎曲,勾進骨肉之間,血把他們身下的白玉階染紅了一大片。
天君連忙從後拉扯桓長明,將他拉離路翩翩,「兄長,快停手吧!」
桓長明卻徒手握住帶刺的藤蔓,嘶啞著嗓音對路翩翩道:「我把景翊殺了。」
路翩翩棄了那截被桓長明握住的藤蔓,「他對你一往情深,竟然也會落得這個下場。」
「我從未喜歡過他。」桓長明掙脫天君,連滾帶爬的靠近路翩翩,「翩翩,我喜歡的人一直都是你……」
這便是路翩翩今日聽過最動聽的笑話,他回以桓長明一笑,「是嗎?可我不僅不喜歡你,還恨不得將你挫骨揚灰。」
「翩翩,你不信我?」
「你從頭到腳,有哪一點值得我信任?」
桓長明神情呆滯了一瞬,他啞聲:「你信我也罷,不信我也罷……我好不容易尋到你,便不會輕易讓你離開我身邊。」
路翩翩眉心緊蹙,「你給我死了這條心。」
他抽出體內的藤蔓,傷口被撕扯出更大的口子變得觸目驚心,鮮血直流。
他伸手捂住,從地上站起來,看向天君,「我不管你們天界想對我做什麼,但想度化我,就拿翩翩來換。」
「桓長明你——」
天君抱住路翩翩,不讓他再動手,大聲對桓長明道:「你的要求我會考慮的!今夜你還是先行離去吧!」
桓長明離開之前,朝路翩翩露出一個有些苦澀的笑,隨後以口型無聲道:你是我的。
這一世是,下一世也是,生生世世都是。
天君看著怒氣滔天的路翩翩,面露難色,「兄長你……」
路翩翩道:「想要我度化他的辦法只有一個,那就是讓我一劍殺了他讓他重新投胎做人!」
他惱羞成怒,天君知曉自己現在如何勸都無濟於事,只能暫且放緩此事。
「天君不必多說,我意已決。」
路翩翩快步離開天君殿,沿著桓長明的氣息追上,今夜他一定要和桓長明做個了斷!
桓長明身上已經多出負傷,路翩翩對他出手毫不留情,他嘴上雖然說著對翩翩勢在必得,可心裡卻一點底都沒有。
他用靈力修復被刺穿的地方,血暫且止住了,但被刺勾拉的皮肉卻沒這麼快能癒合。
桓長明咬牙走到天界與下界的入口處,這是他活該受的。若是就這麼讓翩翩刺他幾劍他們就能和好如初,那他即便從頭到腳都是血窟窿,他也甘之如飴。
可他與翩翩之間的關係,卻沒有這般容易重新復原。
現在他唯一能抓到手上的轉機,便是天君口中的「佛子」。
天君說他是佛子轉世,而能度化他的便只有翩翩。桓長明對這佛子身份沒有絲毫興趣,他在乎的是天界能否把翩翩推向他。
皓月當空,天界與下界的入口處卻常年風雷交加。
若是修為淺薄的人不慎掉進去,便會被這天雷劈的神魂俱滅。
桓長明暫緩治癒,打算先回一趟魔界。他已向天君亮出了自己的條件,不能再把翩翩逼的太緊,他要耐心的等。
一陣刀風從他背後襲來,桓長明側身躲開,刀風落地,將他站過的腳下地面擊的粉碎塌陷。
桓長明猛地轉身看向襲擊他的人,眯了眯眼,「桓鈞天?」
鈞天面無表情的持刀再次向他攻來,每一招看似平淡,卻處處暗藏殺機。
桓長明只好握劍回擊,「桓鈞天,現在才來找我報仇是不是太晚了點?」
刀身與劍身碰撞,擦出刺目的火花。
鈞天毫不相讓,借刀之力一鼓作氣的將桓長明逼退至下界入口處,「人間之事不過浮雲過眼,轉瞬即逝。我殺你,不為舊仇。」
桓長明雙手握劍,對抗鈞天的力道。再退一步,他便要毫無準備的掉進去往下界的入口處,天雷落在他身上,不死也要讓他重傷。
「既然不為報仇,那你為的是什麼?」
「師兄不願度化你,那就由我來親手殺你,斬斷你和師兄的糾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