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頁
但是已經習慣了這麼處事的陸從,哪裡能完全地收手?多少沾點不乾淨,這是必然的。
「你答應我?你的承諾算個屁?」寧鈺不給面子地說。
陸從抓住他的手腕,真誠地看著他,說道:「相信我一次。」
從小到大,陸從騙過寧鈺的次數不多,以前因為這些事他也騙過他,但那是不得已的。
寧鈺停下收拾東西的動作,看著陸從說:「好,我再信你一次。」
陸從沒有放鬆警惕。
果不其然,寧鈺提出了條件,「想要我完全原諒你可以,你得干件人事。」
「你說。」
寧鈺抽回手:「別再跟錢厲往來。」
陸從抬起下巴,沒有立刻答應,寧鈺知道他為難,說道:「我看你也沒那麼真心。」
「這不是真心的問題,我該用什麼理由不再跟他往來?」
「那是你的事,」寧鈺說:「只要讓我看見你再和他站在一起,你就休想再踏進我家一步。」
寧鈺是來真的,房間裡安靜了一會兒,兩人都沒再說話,外面傳來呼聲,是靜姨,說車來了,寧鈺拿著箱子走了出去。
「我答應你。」在寧鈺離開前,陸從終於脫口說出。
寧鈺沒有停步。
陸從環顧了一眼房間,寧鈺的氣息仿佛還在。他這個難纏的小少爺,總是不夠純粹。
壞得不夠純粹。
寧鈺去哪陸從不知道,家裡的人也不清楚,陸從目送寧鈺上了車,直到車開走,也不知道他的目的地。
陸從的手機響了,是梁雲的來電。
「說。」陸從回車裡。
「錢厲被抓了。」梁雲說。
陸從「嗯」了聲:「我馬上去警局,安排的人到了嗎?」
「到了,我現在在路上,警局匯合。」
陸從答應了下來,掛了電話,開車去了警局,他沒出過差錯,竟然是通過他的手,錢厲就不會有意外,但是寧鈺的插手讓事情複雜了起來,陸從必須親自去安撫錢厲的情緒。
在警局見到了錢厲,陸從還沒說什麼,錢厲就一遍遍求他救自己出去,還質問陸從為什麼會發展到這個地步,陸從避開不能說的,道:「是我沒弄好這件事,出了點差錯,叫人鑽了空子。」
「那怎麼辦?!我總不能真去坐牢吧!我受夠了,一次又一次這都快成我家了!」
「你叫什麼?」陸從心情也不是很好,剛在寧鈺那吃了癟,聽到錢厲喊他也很不爽,他其實可以完全不管錢厲的死活,但是他沒有,這已經很給他面子了,陸從說:「不會太久的,進去安分點。」
「一天我都不想待。」習慣了自由自在,哪裡願意忍受一天的不自由?錢厲火大地說。
「等我出去非收拾那母女倆不可,他媽的給臉不要臉。」
「這裡是警局。」陸從提醒他。
錢厲覷了眼頭頂的攝像頭,收斂了些,嘴裡還是暗暗地罵著髒話。
陸從等著梁雲和律師過來,處理這上不了台面的髒事。
_
晚上七點,天空飄起了小雨。
一輛計程車停在路邊,小區里走出兩個人。
大包小包的行李壓垮了女人的脊背,坐在車裡不耐煩的司機並不打算下去接應,反而衝著那人吼道:「下雨,快點兒。」
女人說馬上就好,她將行李放進後備箱,囑咐女兒先進車裡坐著。
通過後視鏡,看到一個雙眼無神的女生上了車,司機肉眼可見的煩躁,那女生上了車一句話也不說,行屍走肉地坐著,像是生了什麼大病。
司機也沒多想,囑咐外面的女人儘快,說這裡不能停車。
女人說:「還有一個,我馬上就來,麻煩您等等。」
冒雨跑進了出租屋,女人倉皇地收拾著東西,拎著行李箱出來,沒有人為她撐傘,都說為母則剛,雨夜裡的這一幕到底讓人心疼。
好不容易上了車,指桑罵槐的司機發動了車子,女人握住了旁邊軀殼一般的女兒的雙手,緊緊抓在手裡,雨水順著臉龐滑下,浸濕的頭髮貼在臉上,唇色發白的女生顫抖地摸上母親的面頰。
她們相視一笑,充滿了無奈與苦澀。
車子緩緩上路。
雷電交加的晚上,路上的行人不多,雨刷器撥開洶湧的雨珠,伴隨一道閃電在遠空落下,動盪的夜晚裡,一輛貨車從側方駛來,司機剎車停下,給貨車讓路,但並沒有因此結束災害,貨車未曾有半分的減速,在迎面撞來的一瞬間,司機覺得它正在加速,且筆直地衝著自己襲來。
來不及躲避,方向盤還沒有打起來,暗夜裡一道駭人的撞擊聲便劃破了天際。
震動遲遲未消,隨後是人聲,尖叫聲,喊聲,衝擊在一起,給這洶湧的夜晚添了一份詭異。
肇事者在黑夜裡無蹤無際,受害車輛前圍滿了人,明天的新聞頭條是怎樣?
「母女雙亡,肇事司機逃逸?」
「啪嗒啪嗒」打在冰冷車身上的雨水,洗刷著深重的罪孽,車裡菸絲飄蕩,男人的臉陷進煙霧裡,打開了車窗,菸絲向外逃竄。
看著那被撞擊的四分五裂的車輛,男人舒爽地呼出一口氣。
手臂從車裡伸出,一隻未盡的香菸丟進了坑窪的積水裡,火星瞬間消逝,扶著方向盤,車子踩著積水,濺起波瀾,在暢通無阻的道路上漸漸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