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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說,不要緊。天命已經向我傳達有關於他的事情。

  「他將會由我所解決。」

  於是神明為他們步入了人間,平定了災禍,以雪白的衣裳被最髒污的事物所浸染為代價,那份對他們最純潔無私的愛意消失在了這片土地上。

  這是故事的其中一個版本。

  ——

  兩面宿儺在看見十六夜弦月的第一眼,就無法不被她吸去注意力。不是因為她誘人的外表,而是那副從骨子裡散發出的腐敗衰靡的氣息。

  她像是行走在陰暗腐敗的泥沼中,差一步就要被深不見底的黑泥吞沒的旅人,卻對此熟視無睹。

  被奉若神明、精心呵護的對象,實際上對那些珍愛從未放在過眼裡。

  「你要來殺我?為那群虛偽卑弱的螻蟻?」

  「不,是因為天命。」

  看上去比鳥兒更柔弱的少女認真地糾正他的說法,仰起的頭下露出一截細白盈嫩的脖頸,仿佛一伸手就能折斷。

  而她甚至提不起一柄長刀。

  事實也和他想得相差無幾。

  這位所謂的被萬人景仰的天命者,似乎並沒有繼續活下去的想法。

  「反正你都是詛咒之王了,再被上天詛咒一下也沒什麼吧?」

  趴在他的臥榻上、吃著指揮他的下屬做的點心的人一邊轉頭挑剔一邊說著可笑的話。

  「你不殺了我,早晚有一天會死在我手裡的。」

  類似這樣的話他聽得多了,並不覺得新奇。

  但是他注意到了——被暗中傳達的、隱藏著的事物。

  「你真覺得,你能殺掉我?」

  「那樣的話,我也早晚有一天會死在你手裡。

  很公平,不是嗎?」

  ……

  當然。

  恢復了意識的詛咒之王想,這很公平。

  即使是這個女人的血液,也是溫熱的。那顆心臟在他的手中緩慢卻依舊不息地跳動,熟悉而又陌生。

  下一秒,他像揉碎一抔泡沫一般收緊了五指。

  不帶半分遲疑。

  也沒有遇到半點阻力。

  ……

  「如果沒有天命這一說呢?」

  躺在血泊中的詛咒之王注視著手中的匕首尚在滴血的對象,她衣襟上的、屬於他的赤紅和她眸中的顏色一般無二。

  金髮的少女微微一笑,以與無數次相同的乖巧而溫和的聲音附身在他的耳邊訴說著最後的低語。

  「……我,就是天命。」

  並不是上天將意旨傳遞給她而她所訴諸於世,而是因為她的意旨所以更改了一切。

  從頭至尾,都是神明都在以最惡劣的姿態戲玩著這人間百態。

  這是故事的另一個版本。

  ——

  至於故事的第三個版本……是什麼來著?

  你想起來了。

  你在出發散心之後,不止去過一個地方。

  「幫助他人比破壞更有價值。

  既然十六夜你認為做這些對你來說都沒有分別,那麼要不要試試看呢?」

  ……

  騙子。

  一個偶爾會說真話的騙子。

  你和太宰治的確不一樣。他比你狡詐多了。

  但是既然你不開心了,總是會有存在換著花樣送上法子讓你開心。

  「既然這樣,」

  被溺愛著的孩子任性地提出了各種各樣的要求,包括並不限於世界對於因她而給予她所愛的對象的同樣的優待。

  既然有無數個平行世界,那麼她所存在的那個,就應當要為她而更迭原本的一切,為她的選擇而給出相應的反饋,為她的任何一個隨性的想法而演化——

  她會為他們創造出一場拙劣而漏洞百出的幻夢,看蝴蝶在玻璃缸中如何破繭,如何經歷算得上溫和的風雨,如何度過在他們本身的意料之外卻又情理之中的一生。

  他們不是你,所以永遠無法得到那些屬於你的意義和價值;

  他們也不是另一些人,所以連讓你□□點撥的興致都提不起。

  和自以為是到不知悔改的對象比起來,你倒更欣賞能夠坦率地取悅你,不加掩飾地剖析野心、願意將賭注下在棋盤另一端的人。

  能夠討得你的歡心未必是什麼好事,然而如果他們自己都不在意那些無趣的界限的束縛,那麼最後得到無論怎樣的下場也都與你無關就是了。

  不過萬一他們的運氣好……也不是沒有可能呢?

  「我已經玩夠了。」

  金髮的少女微微抬手,將最後一枚落子補在這兩方棋局的中央,抬手拂出一片空白。

  「是時候醒來,去下一個劇本了。」

  你轉頭看向你的新搭檔,或者說舊搭檔,唇邊勾起溫和的弧度:「要和我一起去嗎?」

  「你也看到了,脫離世界之外以後的確很無聊不是嗎?」

  在你的旁邊,依靠最初的眼光和決策達成夙願的對象不置可否。

  你就默認他是答應了。畢竟從現有的局面來看,像你這麼信守承諾的好人可不多見。

  ——

  ……

  「我叫十六夜望月,目前是兩面宿儺的容器。」

  腳邊陳列著焦炭的金髮少女語調輕快,

  她朝面前戴著眼罩的白髮男子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你要處決我嗎?」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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