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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蒼蘊只要不傻就不會簽這人的。」簡少鈞笑了笑，「這人是陳緯的堂妹，也是金家的少夫人，這些根子都爛透了的世家不是那麼好沾的，銀家好不容易脫離了這個泥沼，怎麼可能再回去？」
金家……
趙嶺再次擰著眉頭，他是不是在哪裡還聽過陳貽這個名字？他隱約記得當初Boss看見陳貽的名字時隨口跟他提了個八卦，潛意識裡趙嶺覺得那個八卦很重要，可他此刻怎麼都想不起來具體內容了。
「你有空嗎？有空一起去？」簡少鈞清了清嗓子，將請柬遞給了趙嶺。
「這會不會不太好？人家也沒有邀請我。」趙嶺見不是他夢見的關係，也失去了非要摻和的興趣。
「可以攜伴出席，而且你不是一直惦記我那天吃的飯嗎？」簡少鈞笑眯眯道，「我保證這頓飯絕對比那天的還要奢華。」
趙嶺心動了，只是他自己也不清楚他楠楓動心的原因是前半句還是後半句。
夢魘帶來的余影隨著簡少鈞的邀請徹底煙消雲散。
陽光破雲而出，透過百葉窗灑入，看著被光影分割成一道道的簡少鈞，趙嶺的心情也好了起來。
尤其是那雙深灰的眸子眨眼之間落入了點點光斑，顯得格外的柔和。
也不知是目光灼人還是陽光太燙，趙嶺只覺得自己的臉頰逐漸升溫，未免本就已經不富裕的上午徹底消失，趙嶺生硬地轉移了話題，彎腰翻了一下袋子裡的菜：「你會做火雞？」
「不會。」簡少鈞倒是理直氣壯，「但是火雞都這麼努力了，我們怎麼能不努力？我看了幾個做火雞的視頻。」
趙嶺唇角忍不住上揚，也對，他們不能辜負為了讓自己更好吃努力晨跑的火雞。
「那我去換件衣服過來幫你。」
簡少鈞拎起袋子邊往廚房走，隨口叮囑道：「這兩天冷，記得穿襪子。」
「好。」
趙嶺換了件方便幹活的短袖，想起簡少鈞的叮囑，在充足的暖氣和合作夥伴的關心之間，趙嶺還是選擇了穿襪子。拉開裝襪子的抽屜後，趙嶺愣在了原地，他本應該挑選襪子的手此刻扣在了抽屜邊緣。
原本整整齊齊碼放的襪子被人取出了大半，中間躺著一個灰色的緞面包裝的大禮盒，趙嶺眼底的閥門瞬間就繃不住了，水汽蒸騰肆意蔓延。
趙嶺緊抿著唇努力不要發出什麼丟人的聲音，他解綢緞的手指微微發顫，當他看見包裝紙內的禮物時，一直強壓下的眼淚瞬間決堤。
趙嶺有一個膠片相機，那是小時候他第一次在聖誕節收到的禮物，也是他爸爸送給他的最後一個禮物。這麼多年，趙嶺雖然用的不多，但去哪裡一直都帶著，也是之前他拿出來偷拍簡少鈞時用的。
而此刻他眼前的也是一個相機，一個通體奶白色的復古拍立得，旁邊還排著一排鏡頭。
拿起相機後，趙嶺發現相機底下壓著一張已經拍好的照片，頭髮睡得亂蓬蓬的自己，臉上還斜印著從窗簾縫隙處瀉入的晨曦。
照片底下的空白處寫著——「Merry Chirs·mas，little boy.」
趙嶺被逗笑了，伸手蹭了蹭眼淚，嘟囔道：「什麼嘛，誰是小孩了？也不知道誰更幼稚一點。」
「誰哭鼻子誰就是小孩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倚在門口的簡少鈞含笑道。
趙嶺趕緊抹了抹臉，想反唇相譏可嘴唇一動，又有些想哭了，半晌才啞聲道：「謝謝你，我很喜歡。」
喜歡這個聖誕禮物，也喜歡送禮物的人。
也許從此之後，他再用相機的時候想起的不再是苦澀的童年回憶，還能想些別的。
至少，至少也還有一個泛著薄荷香氣的回憶。
「喜歡就好。」簡少鈞頓了頓又道，「當時買冰箱的時候設計師勸我買能磁吸的，說以後可以用冰箱貼貼照片。相紙在儲藏間，那面冰箱就拜託趙總了。」
趙嶺有些不好意思：「那你喜歡我送你的禮物嗎？」
簡少鈞神情有些怔忪，趙嶺旋即意識到簡少鈞可能根本沒有翻過襪子，頓時有些後悔，恨不得吞下自己亂說話的舌頭，乾笑了兩聲：「我去洗把臉。」說完一溜煙跑進了洗手間。
簡少鈞走到床頭，這才注意到昨晚趙嶺只在他的床頭掛了襪子，卻沒有在他自己的床頭掛襪子。注意到這點後，簡少鈞心底酸軟得一塌糊塗。
什麼樣的人會不抱希望？那必然是已經習慣失望的人。
因為沒有期待也就不會再有難過。
簡少鈞從襪子裡面摸出了一個窄長的禮盒，打開後是一隻鋼筆。
銀白藍色相間的筆管，旋開筆帽後，筆尖刻著金色的小男孩和一隻狐狸，他們頭頂還有兩顆星星。
禮盒中有一張卡片，卡片上寫著——
「You will be unique in all the world.——《The Little Prince》」
簡少鈞眼底也有些發熱，他偏頭看向在洗手間邊緣小心試探的趙嶺，聲音浸滿了笑意：「給我寫卡片不用那麼嚴謹，我又不查重，就是去掉書名也沒有問題。」
去掉書名……
趙嶺重重地將門摔上，重新把自己的臉懟進臉盆中冰涼的水中。太……太羞恥了，怎麼能去掉書名呢？而且那句話只是他為了讓這個與羅曼蒂克無緣的男人能認得出來那是小王子和他的狐狸，又、又不是他想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