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他說罷,仔細盯住霍顯,企圖從他臉上尋出一星半點惶恐不安的神情,可霍顯垂下的眸子看不出情緒,半響笑了下,「公公好擔心我啊,多謝提醒。」

  內侍期待落空,嘴角僵了僵,「不知所謂!」

  趙庸的營帳就在前方,他剛離開不過半個時辰,棋案上的布置都還沒有扯下。

  霍顯方才坐的位置,那盞茶甚至還在。

  仿佛是料到他還會回來一般。

  說來真的可笑,他與趙庸以父子相稱四五年,無時無刻不在互相揣摩,反而比之這世上其他人來說更要了解對方,且在某些方面,確實無比相似。

  正因如此相似,趙庸有一事想不明白。

  他緩緩起身,長久地注視,像是要將霍顯看穿一樣,道:「新帝究竟給了你什麼?」

  霍顯看著他,忽而低低笑起來。

  他眉眼生得昳麗,笑時顯得十分張揚,尤其在現在這個場合,這樣的氣氛下,活像個不要命的瘋子。

  內侍斥道:「放肆!」

  以往在皇宮,無人敢這麼怒喝他,可眼下局勢明朗,內侍看趙庸未有阻止,便大膽往下摁住霍顯的肩,然而始終沒能讓他跪下,因為霍顯實在生得太高大了,渾身都是硬骨頭,他只好往霍顯腿上踹。

  「還不跪下,督公或許能留你全屍!」

  話音落地,只聞「砰」地聲響霍顯陡然轉身,重重就是一踹!

  內侍慘叫一聲,頓時飛出老遠,撞在桌案上,喉間火辣辣地疼,五臟六腑仿佛都要裂開。

  他趴在地上,憤憤道:「督公……」

  趙庸沒有說話,眉梢微不可查地壓了下,視線還盯在霍顯身上。

  是探究、審視,他似乎還有些困惑。

  霍顯漸漸斂起笑意,他一字一頓地說:「縱然我未必能活成,但你一定會死。義父,你每一次都輸了。」

  每一次!

  狂妄,倨傲,無比篤定!

  趙庸有那麼一瞬間瞳孔放大,甚至有些遲疑和恐懼,因為在和霍顯鬥智鬥勇的這四年多,他從未覺得自己輸過,輸的那個一直是霍顯。

  可霍顯此刻的堅定讓他有片刻的動搖。

  輸贏皆是相對而言,所求不同,對輸贏的態度自也大不相同,那麼……

  霍顯求的是什麼?

  戰火里的嘶喊聲持續不斷,今夜註定不能安眠。

  霍顯蒙著眼被押往地牢,手腳皆被綁住,只能靠嗅覺辨認出此處大抵是個山洞,周遭有動物的皮毛和骸骨的腐朽味兒,且離軍營很遠,因為他聽不到廝殺聲。

  他尋了個岩石靠著,用土牆鋒利的邊沿磨著手腕上綁著的麻繩。

  蕭元庭已經被他們所救,手裡沒有人質,趙庸隨時都可以殺掉他。

  可趙庸沒有,只是將他看押起來。

  因為他隱約擔憂蕭騁是否能打退朝廷的兵馬,如若不能,他大可反過來將霍顯當成人質,以換取最後的生路。

  留在這裡就是坐以待斃,霍顯手上的動作愈發地快。

  倏地,似是有人拽了下鐵鏈,牢門頓時傳來一連串窸窸窣窣的聲響。

  霍顯側目,「誰?」

  「我,是我。」那人壓著嗓音,左顧右盼生怕引來士兵,道:「周白虎。兄弟,咱們見過!」

  霍顯怔了怔,顯然是記得他,「你怎麼進來的?」

  周白虎在撬鎖,把鎖頭拽得噹噹響,邊說:「嗐,能怎麼進來,老子挖了好幾天地洞了!你別說,山路太難挖了,哪哪都是礙路的巨石,老腰都差點給我累斷!」

  他像是被人打開了話匣子,索性盤腿坐了下來,捅著鎖芯說:「我說我們小姐哪裡找來這麼個俊俏的面首,還懂兵法陣型,原來你就是那挨千刀的錦衣衛鎮撫使啊,嘖,還別說,你與宣平侯真像,我這腦子,當時怎麼就沒反應過來。」

  「欸,你和我們小姐,你是被迫的還是自願的啊?」

  話音落地,遠處出來巡邏士兵的腳步聲,周白虎速度極快地竄入草叢,待到人走過方才回來繼續。

  這麼一打岔,他也不敢再叨叨,專注於手頭,很快就將鎖打開。

  他三兩下隔斷霍顯手上的麻繩,「快,咱們先走。」

  霍顯摘掉眼上的布帛,卻沒有立即隨他離開。他遲疑地看向周白虎,道:「這次是朝廷的行動,催雪樓撈不到什麼好處,潛入敵營這麼危險的事,你怎麼肯來?」

  周白虎不樂意了,瞪眼道:「你什麼意思?你看不起誰呢,我們江湖中人,義字當先,莫要拿你們混官場的骯髒思想揣度人!」

  然霍顯早在順德府時就看清周白虎了,他自然不算個壞人,但他因功自大,縱容手下作惡行兇,之所以肯暫時服從姬玉落,也是因為謝宿白那條清正之路他走不通。

  這是個無利不往的人,如今又怎麼肯冒著生命危險來救他?

  眼下這個情況,霍顯不敢輕易相信他。

  被他這樣直勾勾盯著,周白虎臉上的正義一點點垮下來,他深吸一口氣,擺手道:「行了行了,是宣平侯,他說了,若我能將你平安救出,他就讓我入他帳下,封個督頭噹噹。」

  說罷,周白虎又兀自點頭說:「你不能死,老子千辛萬苦,就為了當個正經兵容易嗎!」

  作者有話說:

  他是自願被迫的。

  昨天那章劇情上有修改。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