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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月怔了一下,低聲道:「主子不讓。」
沈青鯉閉眼一嘆,只覺得心口和腦仁都在疼,「走吧,趙庸一定,必須要活捉!」
四面環山,也就意味著東鄉縣有無數座小山頭,且大肆搜查只會打草驚蛇,他們此次沒有帶大批人馬,真的軍士還在京都等待指令,是以只能小股進山,加上天公不作美,雨天地滑,簡直難上加難。
天漸漸黑了,姬玉落不得不與朝露分頭行動,以哨聲聚集。她順著此處的水流往前,一腳踩在枯枝上,只聽「吱呀」一聲,腳下的土地被雨沖塌,姬玉落抓了把空氣,順著滑坡滾進了貧瘠的草叢。
她拔掉扎進小臂里的細枝,剛要起身,就聽到不遠處有一陣人聲。
是一群年輕的女人,她們駕來了輛大車。
只聽她們嘰嘰喳喳地在打鬧,說:「都怪你,要看什麼男人,現在好了,我新買的鞋子都弄濕了,還在路上耽擱了這麼久,天都黑了。」
另一個女子道:「男人不好看麼?也不知道方才把眼都看直的人是誰?」
方才說話的姑娘羞惱地拔高音量:「他長得太好看了!我不曾見過這樣的男子,咱們這裡的男人,個個也身高馬大,可臉同身子一樣粗獷,就沒有生得這樣漂亮的。他對我笑了,他的眼睛笑起來像寶石,桃花一樣的寶石。」
有人笑道:「那你怎不與人搭話?」
姑娘用可惜的語氣說:「你以為我不想嗎,他還誇我的手像白玉……」
姬玉落的眉梢下意識一挑,這必然是霍顯無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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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漸漸小了。
霍顯頂著一臉抓上從醫所回來,那與他鬥毆的兵士也一同回走,他惡狠狠瞪著霍顯,卻與他保持了相當遠的距離。
這人簡直是個瘋子,口角之爭竟要將人往死里打,他身上沒有武器,卻拳拳到肉,明明是身高相當的兩個人,兵士愣是叫他壓製得無法還手,最後氣急敗壞,也只能在他臉上撓出幾道不痛不癢的抓痕。
啐!
那人朝他的背影吐了口唾沫。
霍顯不理會,徑直入了自己的帳子。
他懶散的步調陡然一變,立即從衣袍上撕下布帛,咬破手指便要畫下方才所經之處的地圖,
正此時,腳邊的箱籠里陡然發出一聲響。
霍顯一怔,眼疾手快地收起布帛。
他眯了眯眼,望向箱籠,緩步走過去,就聽「砰」地一聲,箱子被推開。
霍顯防備的神色驀地僵住,他沒有問她從哪裡來,因為她疏著像今日運送糧食的姑娘一樣的雙辮,穿著她們五顏六色的衣裳,額前甚至戴著她們的抹額。
他一時愣神,只是有些難以置信姬玉落會出現在此地。
以這樣的方式。
這個地方不好找,姬玉落進了營地就一路東躲西藏,這會兒輕輕喘著氣,也沒起身,乾脆就坐在箱子裡看著他說:「你過來。」
霍顯回過神,用穩健的步伐掩蓋莽撞的驚喜,他走過去,撐著膝蓋彎下腰,視線在她臉上徘徊半響,才壓低聲音說:「瘦了啊。」
誰也不知道,時隔多日在敵營遇到舊人的動容,何況這舊人,是他的愛人。
巨大的欣喜甚至讓他想不起害怕,他以為刑部大牢可能是他們的最後一面。
姬玉落也淺淺勾了下唇角,她像只得逞的狐狸,在向霍顯展示她的聰明。
她伸手抓住他的衣領,他就順勢俯身下去。
熾烈的吻藏不住驚喜,他太想她了。
第118章
姬玉落仰著脖頸, 承著霍顯狂風驟雨般的吻,不過須臾就覺得舌頭火辣辣得發麻,她吞掉了不知道是誰分泌的唾液, 呼吸變得急促而粗重。
撐著箱蓋的手略略有些無力, 「咚」地一聲, 箱蓋合了下來, 撞在姬玉落的背部。
霍顯的吻緩了點,索性將蓋子整個抬了上去, 撫了撫姬玉落被撞到的背脊,唇舌的力道跟上了掌心的頻率, 慢慢停了下來。
他們緊貼著喘息。
那麼近, 他可以看到她臉上的絨毛,她也可以看到他臉上的傷痕。
霍顯又在她唇上親了親,隱約聽到帳外有重甲的聲音,是巡邏的士兵走近了。
他這才回過神, 擔心起另一個問題。
這營帳有個壞處, 便是白日或是夜裡點燈時,外頭能瞧見裡頭人的影子。
這本就是蕭騁為了監視他,所以當他回到營帳, 對面哨塔上的人會更加警覺,現在那雙眼睛一定在遠處盯著他。
姬玉落能順利進來不被察覺, 是因為方才他不在罷了。
霍顯朝她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屏息瞥向帳外, 聽那對哨兵從營帳前走過,才鬆了口氣, 低聲說:「等會兒。」
姬玉落看他拉開帳子, 向外頭老媼要了桶水, 她這便明白過來了。
她從帳子裡可以看到外面行走的士兵,對方自也可以看到她,唯角落的浴桶有面屏風遮擋,那裡才是講話的好地方。
是以那邊老媼剛應下,她便自覺合起箱籠,藏了進去。
待老媼備過水後,姬玉落打開箱子,聽到外面有士兵在詢問她,「他又做什麼?」
老媼說了幾句什麼,姬玉落聽不清了。
霍顯走過來,撐著她的腋下將她抱起來,走到屏風後才放下她,謹慎道:「一個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