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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親她了, 而是抬起頭,得意道:「竟是貼身攜帶, 這麼想我?」

  姬玉落沒動,只抬眼看他。

  她眨了兩下眼, 眼底的渾色逐漸褪去, 像是大夢初醒一般, 還有些發愣,下意識伸手去拿霍顯手裡的珠子,卻被他握住了指尖,放在唇邊蹭了兩下。

  姬玉落順勢摸了摸他的臉,才徹底清醒過來,她愕然道:「你怎麼……來了?」

  霍顯起身把被雨打濕的寬袍褪下,又將身上亂七八糟的牌子摘了下來,扳指也丟到一旁,回頭時姬玉落已坐起身,抬起脖頸打量他。

  像是仍不肯相信他大晚上出現在這裡。

  這樣懵怔的神情太可愛了,是白日裡頭腦清晰的姬玉落絕對不會露出的模樣。

  他多瞅了兩眼,說:「太原府暫時沒有大礙,我過來看看情況——怎麼不換衣裳就睡了?」

  「晚點還得起。」姬玉落說話時,去翻霍顯的掌心,珠子已經不知被他擱在哪裡了。

  霍顯短促地笑了聲,湊近了看她,「翻什麼,揣著我的物什睡,不如抱著我睡。你剛剛是不是沒醒呢,以為在做夢?夢裡我都是這樣的?」

  他靠得太近,灼熱的呼吸都噴灑在她臉上。

  姬玉落被他燙出了真實感,心裡生出了難耐,摸著他下巴新長出來的鬍子,說:「不止呢,夢裡你什麼都做。」

  她懶懶地看著他,眼裡全是令霍顯無法克制的誘惑。

  他的呼吸更重,一手撐在她身側,另一手捧住她的臉,鼻尖也貼上了她,輕輕蹭著、嗅著,像是分別許久的野獸在重新熟悉對方的味道。

  最後停在她耳側,親了親,很輕地說:「那夢裡你也是那樣,什麼都給?」

  姬玉落同是很輕地「嗯」了聲。

  霍顯抬起頭來看她,他們互相對視一眼,像是某種信號。

  姬玉落被推進了被褥里。

  她不會明白離開前夕那場突如其來的雲雨對霍顯來說意味著什麼,他就像一匹從未嘗過珍饈的狼,一朝開-葷,哪裡是能輕易餵飽的?偏偏那盤肉還自己跑了,那味道就這麼吊著霍顯,把他從京都吊到太原,又從太原吊到順德,日日夜夜都像是鈍刀慢剮。

  霍顯簡直要被折磨死了。

  他鋼鐵一樣的耐力在姬玉落這裡盡數崩盤,化作無窮無盡攻城略地的力量。

  姬玉落也要死了。

  她懸在城門外的那顆心被拋到雲端,沉進水裡,她忘了蕭騁,忘了周白虎,全忘了,全不記得了。她被捅穿了,也被捅爛了,變成了一堆零珠碎玉,支離破碎的,再掀不出丁點波浪。

  只奄奄一息地半眯著眼。

  風浪停了,雨也停了。

  屋內靜了下來,只余慢慢平穩的氣息。

  霍顯沒有說話,仍埋在她身上,過了好久才說:「剛剛說,晚點要起,起來幹什麼?」

  姬玉落嗓子不行了,她「嗯」了聲,道:「看看有沒有城外的消息。」

  霍顯摸著她,說:「我剛從那裡繞回來,別等了,今夜不會有消息。」

  她有氣無力地應了聲,眼皮上下打架。

  霍顯嚴絲合縫地抱著她,在她眉心落下一吻,伸手蓋住她的眼,說:「睡吧,我替你盯著。」

  這一夜好夢。

  次日午時,大雨過後,艷陽高照。

  灼眼的日光穿透窗紙,跳躍在姬玉落眼皮上,她睜眼時拿手壓了壓,只稍一動,便覺渾身酸疼。

  她愣了愣,去看已經被收拾整齊、疊放在床頭的衣物,而身側已經沒有人了。

  若非身上的紅痕還在,她簡直要以為這又是自己做的一場荒唐夢。

  嘶。

  姬玉落把腳探下床,撕裂的痛感讓她不由悶哼出聲,昨夜兇狠的畫面湧入腦海,她頓了頓,低頭撥開衣襟,果然……

  全是咬痕。

  她終於明白,原來那夜他顧著自己翌日要騎馬上路,還算很克制了。

  胡思亂想中,姬玉落隱約聽到窗外傳來吵吵嚷嚷的說話聲,這臨時下榻的院子隔音奇差,隔壁屋子的動靜也能聽得一清二楚。

  她不住聯想到昨夜,幸而昨夜雨大。

  姬玉落閉眼,很輕地嘆出聲氣。

  換好衣裳,她便推了房門。

  門外有人看守,那守在門口的侍女屏溪臉色怪異,喊了聲「小姐」後便匆匆垂首。

  姬玉落沒理,徑直往飯廳去。

  說話聲正是從這裡發出來的。

  朝露捧著碗,又氣又委屈地說:「我為什麼不能去?」

  她說話時死死瞪著霍顯。

  後者不為所動,握起木著道:「你們小姐睡著,你吵她做什麼?」

  「胡說。」朝露斜他,「我們小姐從不睡到午時,她向來天不亮就起了!」

  「那是沒到累壞的時候。」霍顯邊說邊從朝露碗裡夾走一隻大蝦,惹得朝露伸手護了護碗,他緊接著道:「吃得還挺好,怎麼她還瘦了。」

  掂量起來沒兩塊肉,還不如在霍府的時候面色紅潤。

  朝露聞言,卻恨恨道:「為什麼會累壞?你又欺負她,你老欺負她。」

  霍顯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對啊,我就欺負她。你吃不吃,再吵吵就甭吃了,都給我。」

  朝露好生氣,可她打不過霍顯,只能把臉埋進碗裡,心想有朝一日武藝精進,定要掰下他的頭,給小姐當球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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