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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姬玉落不說話。

  坊間大多對江湖幫派一知半解,催雪樓這麼多年的有心經營,便讓他們真當催雪樓是個行事端莊、造福百姓的聖人組織,可實則暗地裡那些殺人不見血的事,唯有江湖中人方可得知。

  尤其是這些年的不斷擴張,人越來越多,難以顧及,只要不損害催雪樓的聖名,謝宿白便對那些行事醜陋之人睜隻眼閉隻眼。

  他曾說過,水至清則無魚。

  至於那周白虎,早年間占山為王,是個惡貫滿盈的土匪頭子,後朝廷派兵圍剿,他逃難之際得了謝宿白援手,自此便在催雪樓安頓下來了。

  只是這土匪作風依舊是改不了,底下的小嘍囉也是有樣學樣。

  可今時不同往日,他們每一步都對謝宿白來說至關重要,她分明嚴令禁止,而這些人不守規矩,並不是有意壞謝宿白的計劃,只是沒拿她當回事罷了。

  姬玉落捻著手裡的金珠,想了許久,淡淡道:「違命行事,壞主上大計之人,留著無用,殺了吧。」

  一旁的武婢道:「那周白虎……」

  說話時,姬玉落餘光閃過一片衣角,她側目去看門外的影子,手裡的金珠霎時停在掌心裡。

  她若有所思地挑了挑眉,說:「屏溪,你以為我留著他們,主上也會放過他們麼?我問你,主上來日登上大寶,是什麼人?」

  喚作屏溪的武婢道:「是,天子。」

  「是了,是天子。」姬玉落點頭,說:「彼時那些前科累累之人,只會成為他的負累,更不要妄想來日能在朝廷分一杯羹,也不怕那羹里下了毒,榮華富貴也沒命享。而他們竟還愚蠢至此,不知低調行事,根本是找死,我便是想保,怕是也保不住。」

  那影子晃了兩下,從窗格一閃而過。

  姬玉落收回目光,道:「你去吧,不要怕。」

  她如此說,武婢心裡便有了底,這才領命退下。

  姬玉落神色卻不見輕鬆,她知道這只是個開始,她決不能退,倘若今日退一步,來日只能步步退。

  她靠在椅背上,垂目看著這顆珠子,靠近鼻尖嗅了嗅。太久了,已經沒有霍顯的味道了。

  「小姐。」有人推門進來,說:「那人還是不肯進食,已經三日了,我怕餓出個什麼好歹來。」

  姬玉落慢吞吞地把珠子收回指間,露出厭煩的神情。

  -

  「哐」地一聲,又一碗米粥傾翻。

  「我不喝,你們,你們走!」榻上的少年眉目清秀,正是蕭元景丟了的那個小廝。他腦袋上裹了圈紗布,那是三日前剛到懷慶,眾人一個晃神沒看住他,他自己往牆上撞的。

  好在只是暈了一日,沒什麼大礙。

  但他醒後便不肯進食,企圖活活將自己餓死。

  看押的侍女也來了脾氣,拍桌道:「你吃不吃!不吃我殺了你!」

  長安面容憔悴,懨懨地抬了下頭,「好啊,你快動手。」

  他知道這些人抓自己是為了對付蕭元景,於是想方設法地去尋死,他不願給蕭元景添麻煩,更不想蕭元景因他出什麼意外,於是重複道:「你殺我,殺了我。」

  侍女氣急:「你——」

  房門大敞著,屋裡僵持不下,過了片刻,姬玉落從外頭進來。

  看了看一地狼藉,迎上長安仇恨的眼神。

  她很輕地笑了聲,說:「收了吧,不吃就不吃,大不了快死的時候灌碗參湯就是了,就是可憐了這細皮嫩肉的俊俏模樣,都瘦脫相了,蕭元景瞧見,不知是個什麼滋味。」

  長安咬牙道:「你這個惡毒婦人!」

  姬玉落不說話,溫和地打量他。

  在京都時,她總共見過他兩次,一次在茶坊外的長街上,他跟在蕭元景身後,而蕭元景手裡提著燈,第二次在九真廟,他給蕭元景送飯,卻是蕭元景一路提著食盒,臨到分開才還與他。

  那時她便想,什麼樣的主僕關係,竟是主子替僕人拿物什。

  人們都說蕭元景行事內斂,作風乾淨,二十好幾的年紀還不近女色,就連姬嫻與都說他難得。

  可事出反常必有妖,又不是人人都是霍顯……霍遮安也不是什麼柳下惠。

  她本只是想試上一試,沒想到蕭元景丟了個小廝當真瘋了,竟敢大動干戈在行宮搜尋,而這個叫長安的小廝也好是衷心,命都不想要了。

  主僕情深到令姬玉落有些意外,卻也不算特別意外。

  侍女收了粥,又捧了碗藥來,「小姐……」

  姬玉落道:「灌,打暈了灌。」

  -

  鎮國公率軍謀反之事,隨著汝寧府的急報在京都傳來,班師回朝的軍隊在半路上反了,朝廷都懵了,這算個什麼事?

  好些人不肯信,直到一路往北的州府紛紛發來急報求援,他們才不得不信,

  再知叛軍已抵達懷慶,眾人皆惶惶不安,完了完了,照這個形勢下去,還不用半個月就要打到城門口了!

  而此時京都毫無防備,必須得派兵禦敵。

  沒有皇帝,內閣只好自行商議。

  然而皇位空虛,民心不安,京都將破,國之將亡的氣氛迅速蔓延全城,連皇帝都沒有,這還守什麼城呢?

  於是,朝廷如今就兩道聲音,一道聲音在緊急商議南下禦敵之事,一道聲音在迫切希望新帝登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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