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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姬玉落道:「你是說軍政,是禁軍?」

  她了解過,趙庸是在顯禎帝繼位時起勢的,他從顯禎帝還是太子時便已淨身入東宮,深受顯禎帝的信任。

  當年,顯禎帝繼位時也歷經了一場動盪,權力更迭初期,外戚干政,朝臣野心勃勃,能用之人太少,這才讓顯禎帝重用起宦官,用其監視後宮,監視前朝,顯禎帝嘗到了甜頭,於是給宦官的權力也就越來越大了,前後好幾場戰役里,都是派宦官前去監軍,如此一來,不僅是朝堂,宦官甚至可以直接觸及到軍政。

  趙庸就是在這個風口裡發展起了自己的勢利。

  霍顯擱在石桌上的食指輕輕點了兩下桌面,「不錯,顯禎帝中年多疑,一度不信朝臣,更相信趙庸這種所謂純臣,將戍京防守的軍要交給了東廠,到晚年他回過味來,才輾轉把職權從東廠手裡剝離,交還給原來的文家。」

  姬玉落接了他的話:「文,顯禎帝的皇后?」

  她是真沒閒著,霍顯笑了一下,起身坐在石桌上,從一旁伸過來的花枝上摘了朵小白花,簪在她鬢邊,目光在她那支霜花簪上停留了一下,道:「對,當時的戍京守備是文皇后的侄兒。」

  這也是顯禎帝做的一件錯事。

  他早年為防外戚干政,對其進行大肆打壓,而後又把被剝奪的職權原封不動還回去,文家難道就會感激涕零麼?

  當然不會,文家只會有更深的怨恨,於是才讓趙庸有機可乘,一直到如今,文家掌事的換了幾代,卻仍還與趙庸蛇鼠一窩地勾結著。

  姬玉落微微仰著頭,眯了眯眼說:「戍京守備非同一般,尤其現在這個時候,你動不得他。」

  其他人動便也動了,但興南王揚言攻都,本就是人心惶惶的時刻,若禁軍再出現意外,那才是火上澆油。

  可又不能幹放著不動,令其成為趙庸的一把刀。

  姬玉落不慌不忙,她知道霍顯一定有主意。

  因他眼尾露出了耐人尋味的一點笑,像是頭虎視眈眈對著獵物齜牙的狼。

  他道:「我動不得的是戍京守備,但誰說戍京守備非得是他?」

  片刻後,他又道:「不過有件事,還要你幫忙。」

  姬玉落看著他,這一刻才更清晰地察覺到霍顯真的是有備而來的,今日肅清趙黨,並非是被謝宿白逼到這個份上,而是籌謀已久。

  在那漫無天日的幾年裡,不是只有謝宿白一個人在籌劃布局,他亦有他的謀略。

  只是不知,他這謀略里給自己準備了怎樣一條退路。

  正聚精會神時,一聲腸鳴打破了夜的寂靜。

  姬玉落神思被打斷,往霍顯的肚子看去,「你還沒用飯?」

  霍顯神色微變,故作無所謂道:「那不是等你?誰知你日子快活,夜不歸宿。」

  姬玉落倏地一怔。

  方才說話時,她指甲下一直抵著顆花生米,這下終於掐碎了,指甲猛地戳到肉里,仿佛被蟄了一口,不痛不癢,只有點酥麻。

  她捻了捻指腹,轉頭掃了眼,果然瞧見迴廊拐角,捧著新鮮菓子的朝露,正要起身,又被霍顯攔住:「算了吧,那幾口墊不飽。」

  他說罷徑直往後廚的方向走去。

  姬玉落猶豫一瞬,便也跟上。

  竹林鬱鬱蔥蔥,半遮掩著黑瓦覆蓋的低矮房屋,推開門,灶台整潔,廚具應有盡有。

  這便是後廚了,姬玉落平日鮮少會到這裡來,倒是朝露和碧梧常常躲在裡頭研究新食譜。

  眼見霍顯手腳利落地燒了水,拿起砧板和刀,又從籃子裡薅了把菜葉子,切碎,熟稔地從某地兒翻出麵食,挑眉看她:「來一碗?」

  「不餓。」

  姬玉落這會兒沒什麼食慾,只在旁看著,慢慢地鬆散下來,抱臂靠在灶台邊上。

  她並不意外於霍顯會下廚,像他這種在錦衣衛摸爬滾打上來的,應當是什麼都會,何況他周遭險惡,入口的食物都要層層驗毒,必要時想必更願意自己動手。

  多疑的人都有這個毛病,姬玉落也有,但她廚藝甚為不精,對灶房此地從來是敬而遠之。

  不多久,霍顯便給自己擺好了碗筷。

  他像是真的餓極了,在後廚站著就埋頭吃了。

  狼吞虎咽,但他吃相實則很好,極具觀賞性。

  吞咽聲和著麵湯的香味兒,姬玉落甚至都產生了飢餓感。

  霍顯吃到一半,察覺到姬玉落的目光,於是停下來,挑了一筷子給她遞過去。

  姬玉落稍頓,往前邁了半步,卻是真低頭張了嘴,霍顯還有些意外地提了提眉梢。

  見她吞咽下去,眉頭是舒展的,便又給她挑了一筷子。

  姬玉落邊吃邊想起了什麼,說:「西院的那些妾室,有個叫葉琳琅的,前幾日來找過我,提起盛蘭心的事,你府里是不是還有很多這樣的?」

  霍顯「嗯」了聲,喝了口湯,道:「不用搭理,都是些無關緊要的人。」

  他喝了口湯,又把碗遞給了姬玉落,姬玉落沒有猶豫地接過來,挑著裡頭的菜吃,問:「那盛蘭心呢?」

  霍顯道:「她你不必戒備。」

  頓了頓,他又道:「她原不姓盛,聽過平伯府沈家麼?」

  -

  巳時,「退朝——」

  太監尖銳的嗓音在太和殿迴轉,朝臣躬身退下,龍椅上的順安帝抹了抹腦門,累癱地毫無形象往後仰,可總算退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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