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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唇其實很薄,襯得她這張臉都冷若冰霜,再加上她眉眼清冷的神韻,特像一個薄情寡義的負心女,但她上唇唇珠卻生得尤為好看,那突出的一點,看起來十分柔軟。

  姬玉落感知著他的目光,看他喉結明顯地滾動了一下。

  灼熱的氣息漸近,她完全看不到燭火的光暈了。

  霍顯高挺的鼻尖碰到了她的,上下唇都分開了,千鈞一髮時,門外「篤篤」敲響,恍若大夢初醒一般,他停下看她一眼,隨後順著這個撐在她上頭的姿勢翻身下榻。

  被遮擋的光瞬間照了過來。

  姬玉落沒動,還是那般風雨不動的眼神,只是下意識舔了一下唇瓣,有點癢。

  屋裡炭燒得太足,還有點渴。

  那邊,霍顯拉開門。

  扣門的是南月,見主子面無表情、神色懨懨地看著他,不由一怔,小心翼翼道:「怎、怎麼了?」

  霍顯笑,「你怎麼了?」

  這笑有些驚悚,南月更不解:「您不是說子時叫醒您?」

  霍顯不說話了,從南月身邊擦過,經過守夜丫鬟時,停下道:「跟劉嬤嬤說一聲,被褥小了,換回原來的。」

  把戲被戳穿,丫鬟轟地紅了臉,悶聲胡亂應下。

  姬玉落睡到天明方醒,她擁著被褥坐起來,下意識瞥了眼旁邊的位置,已經是沒人了。

  她驀地想起什麼,整個人靜止在榻上,思忖半響,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唇,無端心煩。

  她下床拾掇一番,難得出了門。

  其實昨夜她本就要同霍顯說她已經找到雲陽司戶的事,不僅找到,還將人扣下了。

  雖說至少霍顯已派人暗自搜尋,但姬玉落從不會是等人把獵物叼到面前的人,在霍顯派出錦衣衛的同時,她也讓朝露派出了探子。

  錦衣衛的搜尋能力自不在話下,只是近來事忙,他有心無力,加之此事得暗地裡辦,派出的人手不宜過多,錦衣衛的效用便大打折扣,最終是催雪樓先找到了人。

  朝露在郊外租了間院子,就把人藏在裡頭。

  如今大街上一片灰白蕭條,路上行人寥寥,馬車倒是暢通無阻,很快就到了隱蔽的院落。

  門口有看守的護衛,見了人來,忙拱手道:「玉落小姐。」

  隨後推開門。

  姬玉落進到裡間,便看到那個被綁在座椅上,嘴裡塞著破布的男人,此人姓周名賦,三十來歲的年紀,長了張軟骨頭的臉,一看就很好審。

  姬玉落在他面前的椅子上落座,挑開帷帽,露出了臉,周賦還不知她露臉意味著什麼,布條剛一扯掉就大叫:「你、你是什麼人!我乃宣州地方大員!你膽敢,啊——」

  只聞一陣慘叫。

  姬玉落繞到周賦身後,俯身將匕首重重扎在他的大腿上,側目望他,眼裡帶著淺淡的笑,溫和道:「我問你答,答得好的話,我不為難你。」

  周賦目眥欲裂,疼得汗都下來了,忙點頭道:「我說!我說!」

  朝露蹲在門口,眼看雨滴淅淅瀝瀝,她數著水坑裡蕩漾的漣漪圈數,從兜袋裡摸出剝好的松子。

  那個叫碧梧的丫鬟她很喜歡,改日要走時,一定要小姐捎上她一塊走,朝露邊聽著裡頭的慘叫,邊想著。

  到一袋松子消失了大半,屋門終於被推開了,朝露腳蹲麻了,猛地一下站起身,還往前踉蹌了兩步。

  她探頭往裡頭看,只見那個周賦滿眼期盼,哭著說:「該說的我都說了,放、放了我。」

  朝露歪了下頭,看姬玉落正慢條斯理地擦著手指,從指甲到指縫,擦得乾乾淨淨,但朝露知道,小姐這是在思考呢。

  待姬玉落稍稍抬了頭,朝露才問:「小姐,裡面這人如何處置?」

  姬玉落丟了帕子,說:「別為難人,給個痛快。」

  又有活幹了,朝露眼裡有光,點頭道:「好嘞!」很快裡頭便沒了聲音。

  馬車回程的路上,雨勢漸大,狂風驟起,馬兒幾乎不願前行,磨磨蹭蹭走了半段路,「哐當」一聲,馬車忽然往一側歪去,就這麼陷在半路的泥濘上。

  朝露皺眉下來打量一圈,發現車軲轆竟然鬆了,這方圓百里也沒個人影,只一家破敗的客棧仍開著。

  疫病的緣由,客棧已許久沒有來人了。

  小二熱情款待著,大言不慚給姬玉落開了上等房,進到裡頭時卻很是一般,窗子都合不攏,半壞不壞地任雨吹打,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響。

  好在還算乾淨。

  朝露另付銀子,讓小二修了車輪餵了馬,然而看窗外瓢潑大雨,她道:「小姐,雨停了再走吧。」

  姬玉落往窗外一瞥,「嗯」了聲應下,而後就凝視著雨幕不動了。

  朝露不是個敏感的人,但她對姬玉落的情緒尤為敏感,是以托腮說:「小姐心情不好。」

  姬玉落回過神看她。

  就見朝露把那剩下的松子都堆過來給她,她嘴笨,倒也不會說話,只一雙眸子睜得圓圓的,安慰似的看著她。

  姬玉落驀地笑了下,忽然伸手捏了捏朝露的臉頰,感慨道:「你這樣倒是很好。」

  無憂無慮的。

  只是兩人沒想到,這雨一下就是一整日,不僅沒停,還愈發猛烈了,那風簡直要將屋頂都吹翻。

  雨夜裡看不到星子,連明月也被烏雲掩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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