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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話時,有丫鬟走來, 朝她二人點過頭,徑直扣門道:「主君, 陳千戶求見。」

  屋內的人似是已經醒了,很快就應了聲。

  內室仍舊昏暗, 將夜明珠襯得很亮眼。

  那一陣窸窸窣窣的動靜消停, 屋門拉開又闔上後, 姬玉落才翻了個身,又睏倦地擁起被褥。

  她摁了幾下眉心,才坐起身來,盯著霍顯適才摞在枕邊的帳本看,逐漸清醒。

  如今她與霍顯的關係,實則不該再同床共枕,但他白日不在府上,唯有夜裡才能同她說兩句調查的進展,說著說著就歪在榻上了。

  如此幾日後,姬玉落也習慣了。

  只是近日倒春寒,天氣愈發冷,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總覺得屋裡的炭火越來越少,常常在夜半時便燒完了,被褥也是,一床便罷,還愈發薄。幾次她驚醒時,人都貼在霍顯背上。

  驚上加驚。

  丫鬟進來伺候梳洗,姬玉落隨手挽了個發,坐在圓桌前對付早膳。

  說是對付,實則霍府的丫鬟僕婦都很周到,這些日子早膳都不帶重樣的,且好像也換了個廚子,味道甚佳,她能喝下兩碗粥。

  霍顯不在,朝露便可以坐下一同用膳,紅霜倒是不敢,謝宿白訓出來的人總是規矩極重,斷沒有與主子同吃同坐的道理。

  她就在旁伺候添茶,看著姬玉落愈發慵懶的臉色,說:「小姐近來與霍顯相處甚為融洽。」

  姬玉落「嗯」了聲,將最後一個蟹黃包子分給眼巴巴的朝露,說:「日後在京中,免不得還有許多借勢的時候。」

  紅霜道:「可錦衣衛狡詐,霍顯尤甚,他的話未必能全信,與虎謀皮,焉有其利,小姐還是趁早打算才好,時下京中險難重重,咱們不如暫時撤離,來日——」

  話未盡,姬玉落驀地扭頭看過來,紅霜當即垂頭,「屬下多嘴了。」

  姬玉落沒說什麼,淡淡道:「我有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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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邊,霍顯推開書房的門,籬陽緊跟而上。

  籬陽腰間還佩這刀,風塵僕僕,想來是直接從鎮撫司趕來,他臉色難看道:「齊大夫那邊來話了,這風寒來勢洶洶,清河坊一帶得病的人愈發多,且反反覆覆,實在古怪。隻眼下才不過幾日,看症狀還無法斷定結果,可根據經驗,只怕萬一,他讓主子早做準備。」

  霍顯沒說話,房裡也沒點燈,他整個人隱匿在暗裡,只能看到鋒利的輪廓,似乎是陷入一種並不愉快的沉思,過了許久才低沉地說:「此事不能聲張,若不是疫病,平白引起恐慌,若是疫病,就更不能泄露風聲了。你帶人去把清河坊一帶圍起來,不許進也不許出,就說緝拿命犯,違者斬!」

  籬陽心下一震,忙應下是。

  又聽霍顯道:「清河坊魚龍混雜,若真是疫病,恐怕已經傳開了,把人都給我放出去,盯緊了,盯死了!如有病症怪異的,統統以錦衣衛辦案為由丟進詔獄裡,隔開觀察。還有,藥材的事如何了?」

  籬陽道:「城裡所有藥鋪搜羅了一番,統共也沒有多少,若真是疫病,那遠遠不夠,於是屬下派人去了臨城,可錦衣衛的人到時,已經有人在暗地裡分次收購藥材了,只是再往下探查,卻又毫無線索。」

  話說到這裡,籬陽也能察覺出個中不對,他沉思道:「主子,若真是……是不是有人暗中搞鬼。」

  風寒的爆發地在清河坊,那一帶青樓楚館、賭場酒肆林立,來往之人數不勝數,是城內人流最大的地界,不知是不是他多心,實在太巧了。

  且此時還有人悄無聲息收購藥材,若非提前察覺,只怕疫病到來的那一刻,要被打得措手不及,重蹈七年前的慘事。

  可人為散播疫病,這是什麼喪心病狂之事?!

  此事還沒個定論,霍顯沉默不語,

  但他抬首間,驀地想起什麼,心下生起一個不好的念頭,若錦衣衛統籌藥材時已有人在暗中收購,兩波人馬相撞,對面藏在暗處的人便知錦衣衛已提前覺察此事。那麼倘若此事為真,根本無需等疫病爆發才能引起恐慌……有時口口相傳,危言聳聽才是最致命的!

  霍顯厲聲道:「籬陽,你去——」

  南月匆匆推門而入,打斷道:「主子不好了,不知哪裡傳出京中爆發疫病,城內已亂,各大藥鋪都被搶光了!」

  果然,事出反常必有妖!霍顯噌地起身,往門外邁出去,「籬陽,辦事了!」

  籬陽「欸」了聲,著急忙慌跳出門檻。

  前幾日霍顯便命他暗裡布控,將人都調動起來,防的就是個萬一,眼下倒好,真用上了。

  霍顯是要進宮報備,才剛行至庭院,迎面便有個內侍模樣的人,手抱拂塵而來。步履匆匆,走近方看出是皇帝身邊的公公,尖銳的嗓音響起來,「誒喲!鎮撫大人,快進宮吧,天都要塌了!」

  霍顯覺得此時沒有比疫病消息散開的事還大了,但左右是要進宮,他也不多問,快馬加鞭進宮了。

  御書房裡,連趙庸都在。

  平素里他不在御前侍奉,一來是他懶得與蠢皇帝周旋,二來也是蠢皇帝不愛他在跟前管制,可他今日不僅在,臉色還尤為難看。

  霍顯進到裡頭,「父子」倆對視一眼,像是傳遞某種默契的信號,霍顯就知曉恐怕不是什麼好事,但於趙庸來說糟糕的事,也未必真不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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