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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三番兩次要害趙庸,今日明明入了宮, 卻平白出現在鎮國公府,她說這與趙庸無關他都未必肯信。
舞樂喧囂中, 霍顯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而後扭頭就隨侍女往後院去。
姬玉落讀懂他的意思, 在蕭元庭不滿的斥責聲中,垂首緊隨而上。
下一刻,蕭元景領了一群護兵進來,驚了眾人。
蕭元庭霍然起身,不快道:「堂兄這是作甚?」
蕭元景述明來意,無奈道:「元庭,那女賊或許混在其中,還請各位姑娘配合,走上前來,一一排查。」
聞言,眾人七嘴八舌的:
「子期,你家進賊啦?」
「這麼大陣仗,你爹丟什麼了?」
「今日還玩麼,要不……咱們這就走了吧?」
蕭元景道:「諸位稍安勿躁,今夜府上只進不出,恐怕要請各位在府里留宿一夜,待抓得賊人後,天一亮蕭府便派遣馬車送各位回府。」
蕭元景說話時,朝廊下那兩道一閃而過的身影一瞥。
話音落地,園子裡瞬間炸開了聲,來了不讓走,豈有這般待客之道?
蕭元庭臉臭了,這不是砸他場子嗎,讓他蕭子期的面子往哪放?
他往前一步,冷臉道:「堂兄,這沒必要吧,這場上都是我請來的貴客,舞娘樂娘也是宮裡的,個個清白,有什麼好查的?」
蕭元景道:「抱歉了元庭,實在是茲事體大,不得不謹慎些。」
眼看兄弟兩人要吵起來,有懂眼色的忙出來和稀泥,「誒算了,也沒什麼,蕭府修葺的這樣氣派,咱們平日還沒機會住呢,是不是啊?」
其餘人紛紛點頭附和。
蕭元庭這才罷休,煩躁地擺手道:「行行行,你快查。」
蕭元景道了句得罪,揮手便讓護兵排查舞娘,而後狀若無意地問:「霍大人是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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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府後院雅致不俗,蕭老夫人,也就是蕭元庭的祖母出身望族,年輕時便才情極好,內院的山水布局皆出自她手。
愈往裡走,愈是靜謐。
花草樹木的馨香撲面而來。
身後鈴鐺細細碎碎的聲音尤為撓耳。
霍顯稍側了側眸,去瞥燈下落後他一步的影子。
到了客房,侍女便退下。
客房裡衣物齊整,從裡到外,一應具備,但未必合身,都是為了留宿的客人準備的。
霍顯進屋後往窗外掃了眼便將帘子闔上,長衣褪下後丟在地上,作出凌亂的模樣,姬玉落在後頭看著,忽然被他拉了過去。
霍顯把手伸過來,卻又停住,緊接著將她扯進湢室,姬玉落絆了一腳,不及反應,就被霍顯半推半抱地拽進浴桶里,水嘩啦一聲飛濺而出。
水是涼的,透心涼!
姬玉落猛地一個激靈,幾乎是條件反射地揚起手,卻在這時被霍顯捂住唇。
她驀地一靜,福至心靈,凝神細聽,就聽到有一道很輕的腳步聲自廊下走過,而後停在了門外。
有人。
緊接著「篤篤」兩聲,有人扣門。
姬玉落的視線錯過霍顯的肩頭,緊盯湢室的門帘,壓低嗓音道:「是方才過來的那個人?」
霍顯的手還壓在她唇上,姬玉落說話時唇瓣就擦著男人粗糲的掌心,而她全神貫注地聽著扣門聲,並未注意,霍顯輕輕一頓,過了好半天才「嗯」了聲,拿開手說:「蕭元景。」
姬玉落反應了一下,方知他說的是那人的名字。
蕭元景、蕭元庭,想來是同一輩的兄弟。
她胡亂想了想,便聽那扣門聲停了片刻,「吱呀」一聲,蕭元景推門進來了。
腳步聲愈來愈近。
姬玉落本是跪坐著,聽著近在門外的聲音不由直起背,屏住呼吸,眼神也愈發銳利。
像一隻蓄勢待發的狼。
但就在那腳步聲在門帘外停頓的片刻,姬玉落驀地看向霍顯,忽然靈光乍現,明白過來他剛剛又是脫衣裳又是將屋子弄得凌亂是為什麼了。
霍顯看她眼裡的神采,眉梢輕提,仿佛是見她難得愚鈍,有些得意。
就在門帘「唰」地一下被人撩開的瞬間,幾乎是同時,兩人默契十足地相擁在一起,姬玉落猛地傾身,環上霍顯的脖頸,霍顯也扶住她的腰,就聽她顫巍巍地「啊」了聲,仿佛是個被人撞破親熱的小女子,不敢抬頭道:「有、有人……」
霍顯稍怔了一下,隨後配合地回頭,驚訝道:「蕭大人?你這是?」
蕭元景怔了怔,眼裡划過一絲嫌惡,隨後眯眼去看藏在霍顯懷裡的女子。
見他要走近,霍顯笑道:「蕭大人,要不然一起?還別說,宮裡出來的身段都不一般,來,起身——讓蕭大人看看。」
蕭元景的厭惡到達了極限,止步停住,語調波瀾不驚,道:「不必了,府里遭了賊,蕭某正找著,霍大人請便。」
霍顯抱著姬玉落轉了個身,讓她背對著蕭元景,而後閒散地靠在浴桶邊沿,一副不急不慢,還可以和蕭元景嘮個家常的樣子,說:「丟了什麼,要緊麼?要不要錦衣衛搭把手?」
他說話時,手恰好就碰到姬玉落腰間的鈴鐺,他百無聊賴地捏了捏,姬玉落額頭抵著他胸口,眉頭輕輕蹙起,悄聲扒開他的手,不讓他去碰那鈴鐺。
霍顯垂目覷她一眼,喉嚨不輕不重地哼出聲笑,蕭元景沒聽見,但姬玉落是聽見了,且品出了其中落井下石的意味,像是在說:落到我手裡,你還想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