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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便當初並無證據證明九玄營參與了太子謀逆案,但九玄營終究被牽累,這些年來沉寂已久,已經很沒有存在感了。

  此事還涉及旁人也並不意外,當年的懷瑾太子如明月皎皎,一身浩然正氣,在朝中聲望極高,朝中半數人都追隨於他,包括宣平侯。

  而後太子身死東宮,引得朝野百官慟哭,那時想要徹查此案的呼聲已然很高,可惜最後並沒查出什麼結果來,又逢顯禎帝駕崩,此事也就徹底沒了動靜,但懷瑾太子仍是很多人心中的一根刺。

  儘管歷經兩代帝王,朝臣換洗,權力更迭,也仍舊有不少人對太子念念不忘。

  只是這種緬懷不敢擺在明面上罷了。

  因為若無意外,懷瑾太子原該才是那龍椅的主人,這自然是讓後來的帝王心裡有所芥蒂,比如順安帝。

  順安帝這個草包,他太知道自己比之懷瑾太子,就猶如泥潭和明月,故而他聽聞此事,只會無能狂怒。

  「哐當」一聲,霍顯行至御書房外,便聽順安帝砸杯怒道:「豈有此理!豈有此理!這是要反啊!涉事之人,有一個算一個,通通按逆黨處置,給朕斬了!」

  小太監哆嗦:「可……」

  順安帝道:「可什麼可,朕才是皇帝!」

  霍顯大步流星地推門進去,拱手躬身道:「皇上息怒。」

  殿內安靜了一瞬,順安帝朝霍顯冷哼一聲,讓小太監滾了,才一擺衣袍坐在椅上,「你是來勸朕?怎麼,因為你父親也涉事其中,不忍心了?」

  霍顯渾不在意地笑了聲,上前給正彆扭著的帝王倒了杯茶,順安帝覷了他一眼,並不接,只道:「御史台讓朕息怒,你也讓朕息怒,朕竟是連這點主也做不得,你們都沒拿朕當皇帝看。」

  前陣子為了刺客那事,順安帝一怒之下斬了慣愛拍馬屁的鐘扶,於是許久沒人再哄著他了,他心裡又生出了些惆悵來。

  霍顯太了解順安帝了,一眼能看出他心裡的小算盤,約莫又想做點什麼來顯現他九五至尊的威儀以讓自己心安,他輕嘆道:「皇上心裡,臣竟也同那些人一樣?」

  順安帝不說話。

  霍顯將茶盞推到他面前,「九玄營這事錦衣衛都不知,是東廠悄悄辦的吧?皇上可想過,九玄營不足掛齒,可一旦動了三法司,往後事無大小,皆由廠衛專斷,屆時皇上高興麼?」

  順安帝驀地一怔,抬頭去看霍顯。

  桌案上的油燈是柔軟的暖光,照得眼前的男人面容柔和昳麗,他眉眼間呈現的神態,像是真真切切的關懷,蠱惑人一般,一下讓帝王心中的高牆破開了條縫隙。

  是啊……

  制衡,乃是帝王之術。

  這也是為何,當初擁護寧王一黨的朝臣,順安帝並未斬草除根的原因,就是為了讓其能與隻手遮天的趙庸相抗衡,他們鷸蚌相爭,順安帝才可漁翁得利。

  誠然,他個草包是不懂什麼制衡的,也是經霍顯提點,才有此覺悟,但霍顯是不是有意提點,他也未可知。

  可管他的,有用就行。

  只無論是擁護寧王的黨羽,還是追隨懷瑾太子的黨羽都讓順安帝感到頭疼,最要命的是這兩撥人還有不少是兩邊都沾的!

  因那寧王,就很有當年懷瑾太子的風範!

  順安帝氣極,深吸一口氣。

  霍顯看他一眼,繼續道:「懷瑾太子一個死人,拿什麼和皇上爭,這些人再如何也翻不出天去,既然惹不出大事,您不如做回好人,既平了這局勢,也讓渚臣見識何為帝王胸襟,順帶緩和了與御史台的關係。退一步,對皇上是有利無弊。」

  順安帝知道他說的有道理,只心裡還咽不下這口氣,「就這麼放了,朕心難平。」

  霍顯道:「那交由臣辦,昭獄關兩日,保管他們三個月內都礙不了您的眼,屆時都是臣恣意報復,與皇上無關,皇上再發個話,臣便將人放了。」

  「咳。」

  這種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的事他二人早就熟能生巧,順安帝揮了揮手衣袖,「那好吧,你父親……就算了吧,別平添事端。」

  「那可不成。」霍顯面露陰鷙,「他平素把柄難抓,好容易栽一回,臣自有分寸。」

  順安帝搖頭,「你啊你啊,那到底是你父親,差不多就得了。」

  霍顯輕嗤,並不答話。

  順安帝嘴上指責她,心裡卻鬆了口氣,只有霍顯仍然是個罔顧倫理綱常的混帳,順安帝才能對他放心。

  正事論罷,他嘿嘿一笑,將霍顯拉到暖閣去喝酒:「百年陳釀,朕都沒捨得喝,就等你呢。」

  有小太監端酒來,斟酒是卻是對霍顯擠眉,霍顯會意,有意招來宮女陪酒,那宮女生得極好,沒片刻功夫就將順安帝魂勾走了,霍顯順勢退出。

  闔上門,他道:「什麼事?」

  小太監不敢抬頭,恭敬說:「督公有要事。」

  聞言,他沒立即動身,在台階上停駐少頃,身後男女的嬉笑吵得他耳疼,頭頂那片濃厚的天也壓得人喘不過氣,平緩的呼氣吐息間,霍顯看了眼宮牆的角門,「知道了。」

  他說罷才提步走去。

  今日錦衣衛不當值,沒有皇帝詔令,不得在宮中肆意走動,霍顯見趙庸,也只能在東南面牆角的一座小宅子裡,這兒是值夜太監歇腳的地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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