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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姬玉落並不擔心姬嫻與,她反而懊惱適才一時衝動當場動了手,幸而姬嫻與在她動手前一刻就暈過去了,什麼也沒瞧見。

  她煩躁地抿了抿唇,接過碧梧手裡的湯藥一飲而盡。

  天色漸漸沉下來,烏雲襲來,隱有要落雨的趨勢。

  安神藥的藥效發作,姬玉落只覺得腦袋昏昏沉沉,很快就合眼入眠,只是她許久沒有做過這樣的夢了——

  那天是個疏星朗月的夜晚,月色落進樹蔭里的光斑駁的甚至有些明媚。

  算盤珠子的「噠噠」聲和著蛙叫聲都忽然被一陣腳步聲打斷,樹叢里的鳥驚飛而起,抖落了一地樹葉。

  整座宅邸都是血的味道。

  那隻踩在男孩身上的黑靴繡著金絲獸紋,系在腰間的金色流蘇墜子都沾上了血,那張並不年輕的臉逆著光線,幾乎有點看不分明。

  但她還是看清楚了,那顆隱在光里,那人眼尾的一顆黑痣,把那雙眼襯得陰陰柔柔,他唇角也帶著若隱若現的笑,可是沒有一點善意。

  ……

  翌日一早,姬玉落去探望姬嫻與。

  林嬋臉色憔悴,顯然是一夜未眠,看到姬玉落是更是心塞,只輕輕斜她一眼。

  緣由無他,分明是一同遭了山匪,姬嫻與差點丟了性命,怎的她這個做姐姐的就毫髮無傷?想來也是看到危險就躲開了。

  姬玉落只是一臉關心地囁喏道:「母親,三妹若是醒了,我想看看她。」

  林嬋嗤道:「看什麼,你現在知道來看她,昨日你怎不護住她?你說她昨日究竟是怎麼傷的,你不是和她在一起,怎麼讓她傷得那樣重?」

  「母親,我——」姬玉落紅了眼,說:「昨日那些人實在奇怪,他們像是只衝著三妹來,看不到我在旁似的,我……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姬玉落垂著腦袋,雙手緊緊攥著帕子,聲音已經開始哽咽,林嬋的臉色在這時變了,「什麼叫只衝著你三妹去的,你三妹一個尚未及笄的閨閣女子,哪有人會對付她?」

  「我……我也不知,興許、興許是我想錯了。」姬玉落並不真的想見姬嫻與,於是起身道:「那母親,三妹若是無礙,我便明日再來看她。」

  臨出門前,她驀地在停住腳步,回頭道:「對了母親,聽說父親給二妹妹定了親事……這事兒是母親的主意麼?」

  眼下都什麼時候了,提姬雲蔻的婚事做什麼?

  林嬋蹙眉,冷道:「你倒是還有這個閒心關心扶夏苑的事。」

  姬玉落微哂,道:「母親誤會了,是前些日子二妹妹怒氣沖衝來問我,這事是不是與母親有關……她還哭了呢,好似不太滿意這門婚事,以為是母親——」

  她忽地頓住,像是驚覺說了什麼不該說的,忙捂了下唇,匆匆道:「我多嘴了,那女兒便先告退了。」

  林嬋下意識翻了個白眼,隨後不由扯出一道譏諷,顧柔以為姬雲蔻的那樁婚事是她向老爺進言的?

  嗤,真是……

  須臾,她嘴角忽僵,隨後眉頭深深擰起,片刻走神之後,一個猜測在她腦子裡瘋狂冒出,她被這猜測氣得呼吸微顫,幾乎是捏住拳頭,深吸一口氣:「來人!」

  -

  卻說扶夏苑那邊,姬雲蔻正在苦苦掙扎。

  姬雲蔻受了不小的驚嚇,倒不是因險些命喪劫匪之手。

  昨日馬車遇襲,她就被孫嬤嬤帶離打鬥範圍,竟是順順利利躲到叢林裡當了一回看客,當時慌張之下還未曾多想,後來在回程路上方覺不對。

  這孫嬤嬤平日愛奉承,可膽子卻不大,昨日那樣的情形,她竟然拉著自己往外說跑就跑,神情不見慌張,像是早有所料似的。

  再聯想臨出發前顧柔的幾句叮囑……

  姬雲蔻便要找她阿娘問個清楚,誰料剛走到門外,便將顧柔和孫嬤嬤的對話聽了個一清二楚。

  不得不說,姬雲蔻受到了巨大的衝擊。

  她一直恨阿娘膽小怕事,整日只會做討父親開心那些上不了台面的事,例如在這扶夏苑裡種上滿園子的臘梅,為父親去讀那些文縐縐又拗口的詩,可卻又不敢在父親面前為自己、為她爭取些什麼。

  不僅如此,顧柔還時時提點她要注意規矩,最常說的話就是「你是家中庶女……」,就連她找姬玉瑤的麻煩顧柔都要數落她一二。

  在姬雲蔻看來,她阿娘就是個性子柔柔弱弱,沒得什麼手段的普通小妾,這輩子到頭,也就這樣了。

  可沒想她竟敢做這等傷人性命之事!

  阿娘在她心裡那固有的形象驟然顛覆,姬雲蔻一時還有點接受不了。

  而且緣由,竟是想讓她嫁給霍顯?!

  姬雲蔻的臉唰的就白了,腦子裡浮現出城門口那一幕,年輕權臣的模樣俊朗銳利,輪廓分明得像是女媧娘娘用繡刀精雕細琢出來的,但她當下生不出半分旖旎的心思!

  她害怕!

  而且父親如此不喜這樁婚事,說明霍家並不是個好去處,雖然她不願下嫁給個一無所有的寒門士子,但也不至於從一個極端跳向另一個極端吧……

  顧柔卻覺得她真傻。

  將她拉進屋裡,只一兩句話就讓姬雲蔻沉默不語了。她說:「你可知前幾日,你祖母親自給她添了套頭面作嫁妝。」

  姬雲蔻怔怔,是啊,若真那樣不好,祖母做什麼待她這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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