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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他眼裡的姬玉瑤,大概就是壞了他那鍋粥的老鼠屎。

  姬玉落配合地紅了眼,「可我與霍大人根本就——」

  「如今你與霍顯真也好假也罷,聖旨已下,由不得你選,也由不得我選!」姬崇望厲聲打斷她,深吸一口氣,才恢復冷靜道:「你只需本本分分的,在閨中準備成親事宜,別再惹出事端。」

  姬玉落像是被他唬住,怯怯地說:「女兒知道了……女兒,謹記父親教誨。」

  見她這般唯唯諾諾,姬崇望動了動唇,剩下幾句訓誡的話又咽了回去。

  他不是個慈父,對兒女素不親近,也鮮少插手後宅瑣事,但不代表他一無所知。姬玉瑤自幼在府里是如何受人輕慢,又是怎麼被逼得只能去承願寺躲清靜,你當他真不知?

  他當然知道,他不過是不在意罷了。

  畢竟誰家後院沒點糟心事,只要不鬧到外人面前,只要不損了姬家的體面,他便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因此他雖與長女相處甚少,但卻還算了解她的脾性,膽小軟和,沉悶得很,即便是受了委屈也不吭聲,只會一個勁兒往後縮。

  麵團似的,毫無稜角。

  這樣的性子,恐怕給她一百個膽子,她也不敢做出那種出閣的事來。

  姬崇望閉了閉眼,當初乍聽承願寺一事時他確實很惱,但後來也想明白,這事兒十有八九,是被算計了。

  思及此,再看「姬玉瑤」時,姬崇望的臉色多少有些複雜的悵然。

  只見一陣涼風吹來,姬玉落掩唇咳了兩聲,身形單薄得像是一陣風就要刮跑,姬崇望口吻難得緩了緩,擺手道:「行了,回屋去吧,不必再呆在靜思堂了。」

  姬玉落忙應下是。

  臨了,姬崇望又說:「你母親在氣頭上,那日說話重了些,你也別怪她。」

  姬玉落當即搖頭道:「是玉瑤牽連了姬家,又怎敢怪罪母親,只盼母親早日消氣,莫要傷了身子。」

  「你能這樣想最好。」姬崇望欣慰地點點頭,這才離開。

  待那雙黑靴消失在視線里,姬玉落才慢慢抬起頭。

  她臉上神色漸斂,唇角挑起一抹嘲諷似的笑,眸里原有的那點膽怯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漫不經心的涼意。

  「小姐!」

  姬玉落側身看,就見綠衣丫鬟撐傘小跑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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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碧梧跟在姬玉落身側,小心翼翼打量她的神情,紅著眼欲言又止:「小姐可知,日子已經定下了,就在……就在下月十八。」

  姬玉落步子很慢地往所居的角苑走,「父親適才來過,與我說了。」

  見她神色平靜,與那日在承願寺醒來時哭到暈厥的樣子簡直判若兩人,碧梧一時摸不准她家小姐是禁足一個月想開了,還是強裝鎮定。

  應當是後者吧,畢竟這十七年,小姐在姬家過得實在坎坷,簡直是有苦難言,唯一的寄託便是倚仗這嫡長女的身份,來日出嫁能嫁個好人家,誰曾想……

  丫鬟想到那個名字,生生打了個冷顫。

  恐怕將來的日子,只會更難,而她家小姐又不是個擅長盤算的人。

  碧梧只好多替她操一份心,於是吸了吸鼻子,斂起哀傷的神情,斟酌道:「小姐,奴婢聽說前不久夫人在替三小姐相看人家,私下與安國公府說定了親事,但賜婚聖旨剛下,安國公府那頭便打了退堂鼓,轉頭與別家說親去了,夫人就是為這事兒才這般惱火,恐怕還沒消氣,咱們這些日子還是不到夫人跟前去好。」

  姬玉落稍頓,隨後面露瞭然。

  碧梧口中的三小姐正是姬玉瑤名義上的嫡親三妹,姬嫻與,林嬋有多厭惡長女,就有多疼愛幼女,她將姬嫻與護得跟眼珠子似的。

  這也就也怪不得出了承願寺一事後林嬋會比姬崇望還要惱怒,幼女即將及笄,而一旦姬家與霍顯扯上關係,勢必讓人避之不及,那這親事還怎麼談?

  她很輕地嘆了聲氣:「你說得是。」

  見她嘆氣,碧梧又焦急道:「可小姐也萬不能與夫人一直這麼僵著。眼看婚期將近,一切都需夫人多多勞心,即便是往後去了霍府,也免不得要倚仗家裡,夫人她……雖待小姐不如三小姐親厚,那也是因太信什麼大師所言,對小姐有所忌諱罷了,但說到底,您與夫人是親母女呀。」

  「夫人頭疾許久,小姐不是與靜塵師太學了好些個治頭疾的方子麼,過幾日待夫人氣消了,也能派上用場,夫人身子一好,心情便也好,屆時便更好說話了。」

  「還有三小姐。三小姐素來便待小姐和善,從未因閒言碎語與小姐疏遠,這回丟了安國公府的親事,奴婢瞧她也並不怨小姐,還常常與奴婢打聽您呢,若是三小姐能幫著在夫人面前說兩句,那是再好不過了。」

  碧梧苦口婆心出著主意,姬玉落心不在焉地聽著,時不時應和兩聲,直至一股馥郁的花香飄至鼻端,她驀地頓步,抬頭看去。

  對面的青牆內探出一朵朵嫩黃的花。那是姬崇望最喜歡的臘梅。

  碧梧順著她的目光一瞥,不解道:「小姐,怎麼了?」

  姬玉落道:「這花兒養得真好。」

  「可不是嗎,闔府也就顧姨娘院子裡的臘梅開得最香了。」碧梧回府這一個月,許多情況也摸得清楚,忙說:「聽說這些臘梅都是從燕陵運來,可難養好,顧姨娘照顧得跟寶貝似的,老爺都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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