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侏儒少年憤怒的火氣被這一盆涼水給澆滅了,吶吶的問:「那二哥不想再要那翁娘子了?」
男人暼了他一眼,走到桌前,侏儒少年忙給他倒茶。
男人飲了一口茶後,語調輕慢:「一年不得,兩年不得又如何,我有的是耐心。」
說罷,嘴角一勾,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
回了雲縣,休息半個時辰後,謝玦與父親去了蠻州與知府議事。
已是下午申時,翁璟嫵陪著剛午睡醒來的瀾哥兒,鼻子忽地一養,扭頭用帕子遮了嘴鼻打了一個噴嚏
明月端著侯爺吩咐做的燉湯入了屋中便聽到主子打噴嚏,神色擔憂:「娘子是不是著涼了?」
翁璟嫵揉了揉鼻子,略一搖頭:「或是被人念叨了。」
明月放下燉湯,盛了一碗遞給主子,笑道:「或是侯爺想娘子了。」
翁璟嫵接過湯,放到了榻上的矮桌上,剜了她一眼:「貧嘴。」
明月撇了撇嘴,說道:「奴婢聽說,今日還沒回來,侯爺便派人快馬加鞭趕回來讓人安排了吃食與熱湯,還讓人去把何大夫請來府中候著給,就等著娘子號脈。」
翁璟嫵舀了一勺湯,聽了明月的話,動作略一頓,又聽明月說:「比起在雲縣和剛回金都那會,現在的侯爺對娘子是真的越來越上心了。」
翁璟嫵淡淡一笑,吹去了湯勺中熱氣,然後才把湯送入口中。
床榻上的瀾哥兒吮著手指,她把他的小手給拉了出來,說道:「總是吃手,該給他的手上抹些苦汁才成。」
明月看向小主子,說道:「小公子長得越來越像侯爺了。」
翁璟嫵聞言,仔細端詳了瀾哥兒的長相,常常瞧著倒是不覺得像,但這仔細一看,眉眼嘴鼻確實有些肖似謝玦。
像謝玦也好,起碼會長得俊。
想到這,眉眼間一彎,笑意濃了些。
瀾哥兒本來還因為阿娘拉開了自己的手而委屈巴巴的,但一看到阿娘的笑容,也跟著「咯咯咯」地笑了起來,好不開心。
翁璟嫵也忍俊不禁的跟著笑,要不是明月提醒湯快涼了,瞧著瀾哥兒可愛的模樣,差些連湯都忘喝了。
一碗湯落了肚,外邊便傳來下人喚「侯爺」的聲音。
不一會謝玦便出現在了房門前。
翁璟嫵轉頭望向房門,見他從外跨過門檻走了起來,一身黑色的束腰長衣,頭髮也已然一絲不苟的高束在玉冠之中,與昨日的形象天差地別,但又各有各的姿色。
她問:「用過飯了沒有?」
謝玦面色淺淡,應:「與岳父在蠻州的時候已經簡單用過了。」
翁璟嫵轉頭吩咐明月:「快去打些水回來給侯爺洗臉。」
明月「欸」了一聲,然後端著湯盅和碗便出了屋子。
謝玦走到了妻子的身旁,坐下後仔細看向她的臉。
翁璟嫵有些不自在的移開目光:「你盯著我看做什麼?」
「你昨日與今早的臉色都很差,現在好了些。」說罷,目光從那有了血色,已然粉嫩朱色的雙唇移開。
翁璟嫵淺淺一笑,道:「我又不是經不住事,怎會那麼容易的被嚇到?」
「無事就好。」
謝玦的目光依舊望著她。
有驚無險的回來後,他們夫妻也沒有坐下來好好的說話。
「阿嫵。」
他忽然喊了她一聲,她抬眼望向他:「嗯?」
謝玦面色素來寡淡慣了,倒是沒有什麼變化,只是眼神略微深沉。
四目相對了半晌,他卻搖了搖頭:「無事,只是想起昨日的事情,有些沒緩過來。」
翁璟嫵面露疑惑,她這個第一次殺了賊人的人都緩過來了,他這個經歷過風雨的人怎還沒緩過來?
看到了她臉上的疑惑之色,謝玦移開了目光,低下頭,斂下眼帘看向瀾哥兒,伸出了一個手指給兒子緊緊地握在小手中,他緩緩開口道:「昨晚我一宿未眠,我在想,我若是沒能順利救下你,我該怎麼辦?」
翁璟嫵一愣。
她琢磨了一下,才說道:「若是我真被劫走了,你要好好照顧瀾哥兒,照顧好我阿爹阿娘,若是他日我能平安回來,我也會與你和離。」
被劫走不是她的錯,但她不想讓自己處於全是異樣目光與流言蜚語的處境,她會尋一個地方重新開始,
聽到她的話,謝玦沉默了半晌,半晌後才抬頭看向她:「我呢?」
翁璟嫵也低下了頭,小聲道:「也不是非我不可,你若續娶也容易。」
謝玦閉眸深呼吸了一息,睜開眼看向面前的妻子。
他沉聲道:「我想了一宿,若是我救不回來你,我會直搗黃龍,用命把你救出來,你知道的,我不會說假話。」
聞言,翁璟嫵抬起杏眸望向他。
四目無聲相對,窗牖有淡淡花香拂入,暗香浮動,無聲勝有聲。
謝玦從兒子手中抽出了手指,伸出手輕緩地放在了她的後腦勺,緩緩的把她向自己壓近,他低下頭,二人的目光已經近在咫尺。
對方溫熱的氣息都落在彼此的臉上,像輕柔至極的羽毛輕輕掃過。
謝玦濃密的劍眉之下,有著一雙深邃的眼眸。
沒有肅殺之氣之時,深邃得像是能把人吸進去一般。
他的這雙眼,這張臉,本就是翁璟嫵多年前見色起意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