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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回了目光, 眸光微斂,低聲道:「我有愧岳父岳母,讓阿嫵受委屈了。」
這話像是與翁鳴雋說的,但又好像是對自己說的。
謝玦方才在廳中見到岳母的那一瞬,愧疚感從所未有的濃烈。
那濃烈的愧疚感,就好似他做了許多愧對於他們的事情。
聽到妹夫忽然承認過失,翁鳴雋愣了愣,他還以為冷顏少語的妹夫不會承認過錯,但沒想他認得這麼利落。
雖然自己不是阿嫵的親兄,且還只是一個小小的鋪頭,但到底還是沒忍住以兄長的身份囑咐道:「無論是妹夫你也好,還是這侯府其他人都好,都莫要讓阿嫵再受委屈了,」
謝玦:「我會的。」
幾人一路緩步走回了褚玉苑。
翁璟嫵安排義兄在隔壁院子小住,母親則與她同一個院子,住在西廂。
天色也不早了,方才離開的時候已經讓人準備了熱湯,待他們泡了澡,暖了身子後再用晚膳。
翁璟嫵與謝玦送了母親回屋,又去送了翁鳴雋。
回來的時候,是明月攙扶著她,謝玦上前:「我來吧。」
明月只好讓了位置給侯爺。
謝玦長臂從翁璟嫵的身後伸過,扶住了她的肩膀。而她半個身子都似乎似偎在了他的懷中一般。
同床共枕了多日,倒也漸漸習慣了這輩子的謝玦,所以此刻落落大方。
她朝著謝玦淺淺一笑:「有勞夫君了。」
因見到母親,心情愉悅至極,所以臉上的笑意也是真的。
謝玦低眸瞧了眼那比大半個月前還要明顯孕腹,復而抬起視線望向她。
眼神沉靜的與她說:「你我夫妻,不必事事客氣。」
聞言,翁璟嫵只是笑笑。
小半會後,她問:「夫君怎麼現在這個時候回來了,我記得夫君先前都是一個月才回來一回的呀。」
聽她這麼問,謝玦便知他上一回離開侯府,去軍中的時候,她確實是睡過去了,也沒聽到他說了什麼。
「我不用長待軍中,便也就回來了,往後也會常回來。」
翁璟嫵腳下一停,笑意微滯。
「怎麼?」謝玦見她這副反應,眉頭淺蹙。
翁璟嫵臉上立即恢復了一貫的淺笑,若無其事的道:「沒什麼,就是覺得以夫君的性子,應是長待軍中的才是,所以有些驚訝。」
便是她說沒什麼,謝玦也隱約感覺得出來她並不是很高興。
謝玦不大清楚是哪裡出了錯,所以讓妻子在短短的這幾個月內,對他的態度逐漸冷淡。
但直覺強烈——錯是出在他的身上。
便是有這樣的想法,謝玦面色依舊平靜地回答她的疑惑:「你有孕,多有不便,我往後會常回來。」
在軍中的大半個月。她坐在梳妝檯前,撫摸著平坦小腹,暗暗抹淚的憔悴面容總在腦海中揮之不去,所以沒到一個月便也就趕了回來。
但沒想到的是,會在府中碰上了從雲縣來看望妻子的岳母。
翁璟嫵聞言,心想他因她有孕而常回來,倒也說得過去。
夫妻二人心思各異地回了主屋。
謝玦去了耳房泡澡,翁璟嫵則坐在軟塌上思索著方才謝玦所言。
聽到他的話,她心底卻有憂慮也有詫異。
憂慮的是往後這賢妻面具要戴得更長了。
詫異的是這輩子的謝玦,真的有許多地方都與上輩子不一樣了。
這輩子謝玦的改變,雖說是因她腹中的孩子,但還是不一樣的。
上輩子的謝玦,哪怕不用常常待在軍中,他也恨不得把自己的一生都奉獻給了軍中,然後一個月也就只是在府中住個幾日。
所以她聽到他說會常回來,是驚詫的。
最好他真與上輩子的冷漠截然不同,這輩子也不會做出把英娘接回來的蠢事。
想起英娘這根刺,翁璟嫵回想起月前就讓明月取了銀子,拿了她的信去尋金都城接私活的探事人。
探事人猶如官府鋪頭,上到尋人,下到調查大小案子,只要給足銀子便什麼都干。
她信上讓他們去調查英娘,但個把月過去了,久久未見有消息傳回。
不會上輩子沒查到,這輩子提前三年也查不到吧?
思索間,謝玦便濕著黑髮從耳房走了出來。
翁璟嫵見了,便撐起著桌子,欲站起去給他取來乾爽的巾帕擦發。
但謝玦卻似乎知道她要做什麼。
他開了口:「我自己來便可,你坐著。」
說著,還暼了眼她那肚子才走去衣櫃。
謝玦以往從不曾在意過別的孕婦,也不知懷了孕的婦人會如何。
但現在看到妻子那樣,便知她挺著個大肚子,行動非常不便。
走到了衣櫃前,不知那巾帕放在何處時,外間傳來妻子溫柔的聲音:「在靠床的那扇櫃門,最中間的格子。」
謝玦循著她所言找到了巾帕。
擦拭著黑髮從裡間走了出來,坐在了長榻的另一頭。
片刻後,謝玦抬頭看向另一頭的妻子,沉吟了片刻,終還是開了口:「來金都前,我應過岳父岳母會照顧好你,但我似乎失言了,抱歉。」
聽到這一聲抱歉,翁璟嫵指尖微微一動,眉梢也隨著淺淺一挑。
心湖更是因謝玦的話而浮現了絲絲驚訝的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