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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便是那些膽大的壯漢,在夢見自己死去多年的妻子變了鬼回來尋自己,夢醒後還真的見著自己死而復生的妻子,估摸著也比她好不到哪去。

  重回了八年前這一事,她很坦然的接受了。只是就謝玦還活著的事情,還得在緩緩。

  時下要麼避免與他相處,要麼就是習慣他的存在。

  可這二者都有些難。

  謝玦幾乎都待在軍營,她如何能習慣他的存在?

  再說她與謝玦是夫妻,總會有獨自相處的時候。

  思索間,謝玦已經走到了床邊。

  陰影落下,有一半薄影投到了翁璟嫵的身上,她抬眼望去,因他背光,看不大清楚他的臉色。

  但總歸還是那種冰塊臉,沒什麼可瞧的。

  「大夫怎麼說?」她問。

  現在腹痛雖已緩,心底也大約有了數,但還是問了好心安。

  「大夫說已無大礙。」謝玦眉心蹙了蹙,開口詢問:「方才嚇成那樣,夢中我又成了吃人的猛獸?」

  聽聞他說猛獸,翁璟嫵眼神微茫了一息才反應過來自己睡前說過的話,這藉口頗為好用,現在倒也不用再尋其他藉口。

  她看了他那明暗交錯間的臉一眼,微微點頭:「有些可怕。」

  墳頭冒煙,他自墓中爬出,如何能不怕?

  謝玦沉默了一瞬,道:「夜深了,睡吧。」

  說著,長臂伸到床頭,取了枕頭。

  見他似乎不打算睡床,但又不像要出門,她疑惑的問:「夫君要去哪?」

  謝玦道:「我睡榻。」

  說罷,轉了身朝著外間走去。

  轉過頭,目光循著謝玦的背影而去,裡間與外間隔了一屏月洞雕花門,隱約從雕花空隙見看見他把枕頭放在了榻上,徑直躺下。

  長榻過短,他又長得高,平躺在榻上,雙膝只能曲起。

  翁璟嫵收回目光,不再去想其他,斂神吐息入夢。

  *

  天色尚未亮,翁璟嫵半睡半醒間聽到了窸窸窣窣的聲音。

  她雙眼半睜往外望去,隔著輕紗望去,昏黃燭火之下,謝玦已經換好了玄色長袍,腰間束皮革腰帶,腳踩黑靴。

  翁璟嫵只瞧了兩眼就收回了目光,閉上雙眼翻身繼續睡。

  若是以前,她見了或會起來給他更衣梳洗,但現在莫說得需臥榻安胎了,便是不需要,她也不會在這天還沒亮的五更天起來。

  床上有動靜,謝玦抬頭望去,見她似乎沒醒,便也就沒喊,衣衫整畢後逕自出了屋子。

  聽到了房門闔上聲音,翁璟嫵便也就心安理得的睡了過去。

  時至隅中,翁璟嫵才醒來。

  在床榻上梳洗後,明月也搬來了一張小桌,讓翁璟嫵在榻上用早膳。

  昨日驚險後,隱隱見紅,翁璟嫵越發小心謹慎了起來,故而按照大夫囑咐在榻上臥夠五日。

  謝玦年紀輕輕便成了這驍騎軍的將領,且剛上任,有諸多人等著他出錯,再有軍務繁忙,自然不能頻繁回來。

  如此,她暫可緩一口,在他下次回來之際,及早適應他是活人一事。

  用完了早膳,繁星端了東西進屋,與翁璟嫵道二房嬸嬸送了些補品過來。

  聽到二房嬸嬸這幾個字的時候,擦拭嘴角的動作略一頓,抬起淺淡眼眸朝著外間屏門處站著的繁星望去。

  繁星手上捧著托盤,托盤上疊了幾個錦盒。

  看著錦盒,翁璟嫵也想像得出來那崔文錦是如何嫻靜和善的讓人送補品過來。

  可崔文錦送來的,她不敢用。

  出府之際,最有善意的便是這二房嬸嬸,她也曾以為這二嬸是個好相與的人。

  可如此好相與的人,一雙女兒為何獨對她這個嫂嫂沒有半分尊敬,更是時而出言不遜?

  後來謝玦戰死,那二嬸的真面目便露了出來。

  謝玦屍骨還未寒,她便說大房既然已經斷了香火,那理應由她丈夫來襲爵。

  她更是暗中接濟了英娘母子。此舉自然不是出自好心,而是慫恿英娘把她告上府衙。

  崔文錦自是知道那孩子不是謝玦的,所以才敢如此。若孩子真是謝玦的,估摸著早就沒命了。

  謝玦遇險在雲縣時,侯府似乎認為他已死了,謝二叔已經上書襲爵一事,可卻不曾想就要定下之時,謝玦的書信便到了金都。

  離侯府主母不過一步之遙,卻失之交臂,如此,那崔文錦怎會甘心?

  崔文錦送來的東西,她萬萬是不敢用的。

  「娘子,要瞧一瞧嗎?」繁星問。

  翁璟嫵回神,把帕子遞給了明月,吩咐:「放入庫房中,往後我吃穿用的,其他人送來的一律不用,便是用了,在用前也得……」看向明月:「你來把關。」

  明月驚道:「娘子的意思是,會有人在吃穿用度上動手腳?」

  繁星也道:「可那崔大娘子面善,自娘子進府以來便一直和善有加,總該不會也想害娘子吧?」

  翁璟嫵暼了她一眼,輕悠悠的道:「人心隔了肚皮,你只見一張會千變萬化的臉,你看她面善,可又怎知她心是紅是黑,嗯?」

  繁星被問得一愣,腦海中浮現崔大娘子的那一張溫善笑臉,可子啊聽到娘子的話,一時竟也分不清是真善還是偽善。

  翁璟嫵沒有與她細說崔文錦的偽善面目,只補充道:「這些高門中人,多有兩幅心腸,所以你們莫要輕信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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