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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忌脊背忽地僵直一瞬,雙手下意識虛環在她細弱的腰間,以防她再摔到地上去。
良久,周芙都沒有要起身的意思。
黑暗中,男人舔了下唇,嗓音磁沉:「周芙?」
「你差不多得了啊,占便宜也得有個限度。」
小姑娘沒有吭聲。
陳忌繼續道:「再不起來,我可提前先告訴你,這可是你自己主動撲上來的,我要是真做點什麼事,那可不負責啊。」
「當然了,也不是不負責的意思。」他補充道,「主要是說你要是再不起來,這可是你主動,那我做什麼可都合法。」
下一秒,小姑娘細弱的雙臂不自覺圈上了他的腰。
陳忌微蹙的眉心忽地舒展開來,僵在兩側半晌的大手一下將人緊緊摟住。
然而就在不經意間觸碰到她額間的溫度時,男人那剛剛才舒展的眉心再次擰了起來。
等他將人從沙發上抱回房間床上時,周芙已經燒得迷迷糊糊了。
陳忌從前照顧過她,對待這些事十分有經驗,八年來,家中哪怕只有他一個人,可那些她從前時不時就需要用到的藥品,他定期都會儲備和換新。
將人在床上安頓好之後,他忙拿來溫水和退燒藥給她餵下。
一整晚,陳忌沒從她床邊離開過。
時不時拿微涼的毛巾替她擦擦臉蛋擦擦脖子,直到天亮見她那燒退得差不多了,才緊蹙著眉頭靠在她床邊閉眼小睡了一會兒。
上午九點多鐘,陳忌起身去廚房替她把粥熬上。
期間,陸明舶打來電話:「阿忌,你要我查的那個姓周的,我查到了,東西都發你郵箱上了。」
陳忌淡淡回:「行,先不說了。」
陸明舶:「什麼情況啊,這麼忙,兩句話都說不上。」
陳忌:「周芙發燒,我煮粥呢,煮完一會兒還得去照顧。」
陸明舶捏著嗓子:「喔,忌哥,人家要是女的,也想嫁給你呢~」
陳忌一陣惡寒:「滾。」
掛掉電話,他將煮好的粥溫在保溫箱裡,隨即又回了周芙床邊。
待她終於轉醒時,入目的便是陳忌略顯憔悴的睡顏。
他大概是又被她折騰了一整夜都沒合眼,這會兒鬍子都罕見地探出來短短一茬,整個人沒了平日裡矜貴散漫的模樣,看起來十分疲憊。
周芙眼眶忍不住紅了紅,悄悄從被窩裡探出一邊手,小心翼翼握上他輕搭在自己枕邊的手指頭。
半晌,她鬆開力道。
努力把眼淚憋了回去。
從枕頭下摸出手機,給周嘉晟發了條簡訊:【相親我可以去,你再安排一下時間吧。】
只要她能儘早地離開,他應該就不會被她拖累得這麼疲憊吧。
周嘉晟那邊很快有了回音,相親時間定在下周一中午十二點半。
對方也在浮沉附近的寫字樓工作,地點時間都正好能對上。
周一一整個上午,周芙都過得心不在焉,畫圖出了不少低級錯誤,陳忌忍著性子才沒撕她的圖紙。
臨下班之際,陳忌還是如同往常一樣,發來微信:【出來,去超市。】
周芙握緊手機,掙扎良久,回他:【我中午有朋友約我吃飯,就不回家吃飯了。】
陳忌語氣帶著點兒酸:【該不會是你那個異父異母的親哥哥吧?】
周芙:……
周芙害怕再同他多說兩句,她就真的死不了那條心了,索性直接將手機關了。
下班之後,她溫溫吞吞進了周嘉晟之前發給她的那家餐廳。
是個法式餐廳。
裝修頗有種東宮娘娘烙大餅,劉姥姥進大觀園的浮誇感。
處處彰顯暴發戶氣質。
服務生按照桌牌號帶領著周芙找到相應的位置。
半晌後,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坐到了她的對面。
約莫四十出頭,模樣看起來比兩百多斤的老余還要胖上一倍,脖子幾乎已經沒了影,上頭掛了圈金閃閃的項鍊。
這就是她叔叔嬸嬸還有周嘉晟口中所謂的「特靠譜」。
不過也在她意料之中。
他們不過是看中了對方的那點家底,覺得只要把她賣出去,就能換回些值錢東西。
至少周嘉晟那個廢物的工作是不用愁了。
周芙強忍住胃內不斷翻湧的噁心感,指尖幾乎要嵌進掌心的軟肉之中。
「你叔嬸說你今年二十四?」對方一坐下,便直接切入主題,眼神不住在周芙臉上來回打量,像是撿了漏般竊喜,「我看你這哪有二十四的樣子?說個十八都差不多。」
「點菜吧?隨便點啊,這家店我常來,那個鵝肝不錯的,我每次都點好多份兒,你不用擔心錢哈,都小錢。估計你平時也沒怎麼吃過這種東西,見見世面也是好的,畢竟以後嫁到我們家來,我帶你出去,什麼都不懂會讓人笑話的。」那人一邊說,一邊翻起菜單,半途中忽然想起什麼,從西服前的口袋裡掏了張名片出來,驕傲地拍在周芙桌前,「這是我的名片,天山地產聽過沒有?北臨地產界裡頭沒人敢動的老大哥啊,我那公司就是他們名下的一個小分支,我可是副總哦。」
周芙全程沒吭聲。
任由那人自說自話。
「對了,家務你會做的吧?雖然我是賺了不少錢了,不過我還是覺得家裡頭的事得由老婆來做,那才叫家呀,我聽你叔叔嬸嬸說,你很能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