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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罷,他便不嫌噁心地俯身在蘇禮全耳邊說了一番話, 這才屈尊紆貴地說道:「明白了嗎?」

  蘇禮全一時惶恐地不敢應下,可在太子的逐步逼問下, 他只好戰戰兢兢地應了。

  *

  太子從牢獄裡出來後,常年似高山寒冰的冷峻面容上竟浮現出了幾分喜意。

  身旁的太監們皆嘖嘖稱奇,只道:「殿下可是要去太子妃那兒?」

  太子笑著踢了那太監一腳,道:「太子妃去宮裡陪母后了, 怎得這也不記得?」

  那太監額上冷汗直流, 一時責怪自己竟將這麼要緊的事兒忘了, 一時又好奇殿下今日怎得這般好說話。

  太子數落完身邊的太監後,便撩開蟒袍往書房走去。

  他的書房一向不許太監宮女們擅自進入,一走進那窗明几淨的外書房內,太子便如同卸下心房般靠坐在了軟塌上。

  軟塌旁堆著一個案幾,案几上放著一卷畫軸,太子將那畫軸展開,瞧著上頭女子的容顏,黑沉的眸子裡閃過一絲不屑。

  上頭畫著的尊貴女子便是那位清高冷艷的大長公主,他名義上的姑母。

  大長公主年輕時便生了一副攝人心魄的容貌,且通身生下又有一股高華矜貴的氣度,仿若冰山雪蓮般不可攀折。

  太后那時無子,為了穩定朝政便將自己父親傳召進了京城。

  那時父親不過是個駐守江南的閒散王爺,整日裡不是鬥雞玩蛐蛐,便是吃喝玩樂,在他沒登上那至高無上的皇位之前,他稱得上是個好父親。

  只是當太后將儲君之位安在父親頭上後,一切卻都變了。

  母親不敢在似從前那般隨意行事,整日裡只躲在宮殿內偷偷練習規矩體統,而天生尊貴的大長公主就是她模仿的對象。

  那時大長公主對自己這個侄子也極為疼愛,自己也將她當成親生姑母般尊敬。

  可誰也沒想到,那個風雨交加的夜晚,自己去父王宮殿時竟會無意間撞見那違背人倫、天理不容的一幕。

  父皇竟宛如市井間卑微求愛的腌臢小人,一邊拿著匕首往自己身上劃了一刀,一邊攀扯著不著寸縷的大長公主。

  父皇哭著說:「皇姐,那鄭燁有什麼好的?」

  而後便是更加不堪入目的畫面,於當時堪堪十四歲的自己來說,便是終身都無法磨滅的陰影。

  他的父皇,對自己同父異母的姐姐起了那樣陰暗的心思。

  陰暗到連他這個孩童都難以接受。

  等他及冠以後,父皇也坐穩了皇位,他便也發現了大長公主與太后之間的秘密。

  每月月末之時,父皇都會留宿慈寧宮以示對嫡母的尊重,而那一日大長公主也會對外稱病,並不見人。

  他倍覺好奇,便讓人去慈寧宮打探情況,後來竟陰差陽錯地在慈寧宮瞧見了大長公主身邊的女官。

  他那時已懂情愛,這下還有什麼不明白的?父皇一日日地位穩固了起來,太后和大長公主便想了這樣齷齪的法子籠絡住父皇。

  當真是卑劣、噁心得到了極點。

  從回憶中抽身的太子便把那畫卷隨手一扔,也盡全力將腦海中大長公主不著寸縷的畫面驅離。

  生的再美艷再又如何?不過是個人盡可夫的盪./婦。

  很該和她那野./種兒子一起下地獄才是。

  *

  鄭燁這幾日並不往外頭養的那外室院裡去,只安心待在鄭國公府內,要麼逗弄一番嫡孫雀兒,要麼去大長公主房裡敘敘舊。

  敘舊也只發乎情、止於禮。

  可鄭燁整個人都肉眼可見地鬆快了不少,非但對著鄭宣笑臉相迎,語氣熟稔且親密,道:「宣兒,這幾日天太熱了,少帶你媳婦出去逛逛。」

  鄭宣頗有些驚訝,不過他這幾日確實總帶著蘇和靜往京里的鋪子逛了逛,雀兒也由奶娘抱著緊跟在她們身後。

  這一胎蘇和靜懷像極好,有了上一回生雀兒時的經驗,她便也不懶懶散散地待在屋內,而是時不時地就外頭散散步。

  如今被鄭國公數落了一通,鄭宣便笑著應道:「父親說的是。」

  鄭燁心情頗好,還與鄭宣說起了這幾日在京里頗為風靡詩書字畫,言談間總少不了大長公主的影子,「你母親極愛那副《牡丹圖》,只是那畫的主人不肯賣,倒是可惜。」

  說著,鄭燁的臉上便浮現了幾分遺憾之意。

  父母之間能冰釋前嫌,於鄭宣來說自是再好不過的事兒,聞言他便笑著為鄭燁出主意道:「兒子記得父親極擅丹青,不若您親手為母親畫一幅?」

  鄭燁聽後卻也沒第一時間拒絕,而是沉吟了一會兒,隨後說道:「罷了,我不過是略會畫幾分罷了,實在是不該拿出來丟人現眼。」

  鄭宣聽後雖有些遺憾,卻也只能作罷。

  晚間之時。

  大長公主照例在上房一個人用膳,剛要吩咐女官們將膳食收拾起來時,鄭燁卻風塵僕僕地趕來了上房,手裡還拿著個畫卷。

  他瞧著桌上的山珍海味,便道:「餓了……」

  他這般虎視眈眈地望著桌上的飯菜,大長公主也說不出拒絕的話來,便道:「若是國公爺不嫌棄,便在我這兒吃些罷。」

  鄭燁聽後卻頗為感動,立時便坐下來用膳。

  用膳完畢後,他才將花了一下午工夫畫出來的《牡丹圖》展示給了大長公主瞧,道:「比起那名家真跡略遜一籌,公主湊合著看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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