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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者你也可以叫我伏憐。」

  ·

  伏憐應著葉濟容要報恩的由頭留在了道觀中。

  伏憐待人溫和有禮,清雅中卻總有幾分不食人間煙火的懵懂稚氣,尤喜看一些坊間話本人間風月。

  他悟性高靈氣足,又常會叩開葉濟容的門來向他討教,不過幾旬便在書卷淡墨中嘗盡了人世間的悲歡離合。

  「朱唇一點春色稠,許是丹心應猶悔……這詩意思是若嘗了美人的唇,便是神仙也不想做了,葉公子,果真如這般麼?」

  伏憐一副悉心請教的模樣,眸中清盪不見一絲淫晦,仿佛是真心想知這詩中真偽。

  怕冷懼熱的葉濟容打著扇,扯下被汗浸濕的外衫,只掛著一件輕薄的內襯,經過多日相知相熟,加之又同為男子他在伏憐面前也沒了最初的拘謹,言辭神態間不免顯出幾分隨性自在,斟著清酒納罕道:「我又不是神仙,怎知仙人之念,話本里的那些個仙凡戀大都是凡人臆想,若世間真有神仙……」

  伏憐接道:「若真有神仙又當如何?」

  葉濟容笑起來,被晌午熱氣熏紅的臉宛如春長花濃艷色慾滴,沾了酒的朱唇輕啟似一點桃花殷麗,他打趣著緩緩道:「若真有神仙,便把我這唇借與他嘗嘗,好瞧瞧他是不是神仙也不想做了……哈哈……唔…」

  風流的葉相公被一個突如其來的吻打回原形,坐在對面的伏憐毫無徵兆地傾身而來貼上了自己。

  葉濟容腦海中剎那間浮蕩起的許多禮義廉恥瞬間便被更多淫詞艷曲壓了去。

  他眉目間無嗔無怒,反而春意濃重,含睇又多情。

  今兒這日頭也太大了些,灼得人心焦火燎。

  他困在在渡雲山上多年,於風月之事也只是一知半解紙上談兵,可話本里那些個彎彎繞繞無非不過英雄救美以身相許。

  伏憐若是想以一種方式讓他報恩,也未嘗不可……

  「葉公子。」伏憐輕輕喘息著離開他的唇,若有所思地捻著自己唇,又摸上自己從蠻荒時就在沉寂此刻卻緩慢跳動起來的心,「葉公子,書里說的是真的,沒有騙人。」

  「嘗了美人朱唇,便是神仙,也不想做了。」

  第八十五章 番外 前世三

  伏憐絲毫沒有隱瞞,坦言自己確是神仙,不過只是毫不起眼的山頭小仙。

  在神神鬼鬼話本里浸淫多年,又想起那晚在山上忽而遇到伏憐也確有些奇異,葉濟容猶豫道:「你說你是這渡雲山中山神大人?!」

  伏憐捧著他的臉,食髓知味地又吻住了他,「只是山鬼罷了,來日大道通悟,才可位列仙班。」

  葉濟容搭上他的肩,抱住他的脖頸,乖柔溫順地與他痴纏,伏憐的話他也只信了兩三分,但他樂得當捧哏,「那伏憐會成仙麼,登上九重天再也不會回來了?」

  伏憐淺嘗輒止,挑起他柔軟的青絲輕嗅,「成仙之道要清心寡欲斷情絕愛,我這貪戀紅塵的精怪之身怕是難悟透此道,容容,你不會知曉,你在這渡雲山多久,我便注視了你多久。」

  「你怕黑,渡雲山上的月光便清亮幾分,你怕熱,夏日裡便贈你一場雨,我可以是清風明月,也可以是山川湖泊,你想我是什麼,我便是什麼,你不是被困在這山上,是我私心想留住你。」

  葉濟容呆住了,好會兒才訥訥開口:「伏憐,我是不是在做夢啊,都夢見你在說胡話了。」

  伏憐嘆息一聲,抬手捂上他的雙眼,又摟住他的腰。

  葉濟容只感覺身體不穩剎那間腳下生風,他低低驚呼一聲,牢牢抓著伏憐的衣襟。

  伏憐放下了遮住他眼睛的手,葉濟容這才發覺他們早已不在道觀中的房間內,吐息間便能乘風疾行千里的伏憐帶他去看了許多他從來沒有見過的美景。

  水闊風高,落日熔金。萬里雲海,長鯨吞月。

  葉濟容跟著他仿佛看遍了日月輪轉滄海桑田,這一刻他再也不得不信,將他摟在懷中的不是話本中的清雅書生,而是一位至高無上遙不可及的神明。

  但這神明說他心悅自己。

  葉濟容捂著自己發熱發燙的心口,再也顧不上什麼仙凡有別雲泥之差,他不是世人口中的雲山君,他只是獨屬於自己的伏憐。

  ·

  葉濟容每至冬日便要舊疾復發一回,見不得風日,臥病在床低熱難消,這病是娘胎裡帶來的,灌了多少湯藥都不見起色。

  好在這年冬天阿玉鬆了一口氣,伏憐在讓葉濟容好過了許多,但仍是無法治癒他的頑疾。

  伏憐坐在床邊,給葉濟容把過脈放進棉被裡,摸著他微燙的臉頰發愣。

  強大的神明終於意識到凡人的生命是如此的脆弱和短暫,倏忽如草木一秋,短暫到渺如蟲蟻不值一提。

  即使將他的病治好了,也只恐生年不滿百。

  伏憐思索著像是最後下定了什麼決心,萬分疼惜地貼著他的額頭,再起身時神情便漸漸堅決起來。

  他探出手指點在葉濟容的眉間,一道淡青色的光芒猛然亮起又慢慢消失,一道情緣咒便下在了葉濟容體內。

  只要情緣不滅,他們便性命相連,縱使葉濟容會自然衰老,但只要他們彼此相愛相思,這咒足以保他性命無憂。

  伏憐替他掖好被角,站起身來輕念道:「容容,等我回來,到那時便能與你相伴生生世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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