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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自帶大哥氣質的嚴父,小男生小時候怕他又崇拜他,也很樂意跟著他屁股後面轉,等長大一點,隨了梁空的傲嬌性子,父子兩個可能就會互相陰陽怪氣,手軟不是親父子。

  她不由笑了,被梁空發現,問她笑什麼。

  駱悅人搖搖頭說沒什麼。

  現在好了,沒中獎。

  梁空還有幾份工作上的郵件沒有處理,等回臥室,駱悅人已經睡著了。

  天沒亮的時候開始下雨,厚重水汽覆上玻璃窗,降溫天氣,一片霾青似大霧。

  梁空從夢中陡然醒來,也算不上噩夢,雜亂無章的畫面堆積在一起,又忽的一齊消失,醒來後,心裡有點空落落的。

  他從枕上偏過頭,駱悅人在他身邊,安靜睡著,他俯身過去,吻她臉一下。

  好似就有什麼東西安穩地沉下去了。

  他沒有再睡,輕手輕腳離開房間。

  等駱悅人醒來,雨還在下,八點多的天光還是陰沉沉的。

  她洗漱完,在客廳落地窗前看到這樣一幕。

  梁空靠著單人沙發,長腿支地,手邊的菸灰缸上擱置著一支煙,燃著,星火明滅,可能上一分鐘還被他夾在指尖。

  倏的掉落幾粒菸灰,沒人管。

  吐著舌頭的小狗站在梁空腿上,他忙著給狗狗看耳朵旁邊的小花夾子有沒有對稱。

  本來晨間下雨是掃興的,可看到這畫面,她一大早就有好心情,驚喜不已道:「妹妹怎麼來了?」

  聞聲,梁空轉頭看她,說叫人一早送來的。

  「有人昨晚不是說想狗了嗎?」

  被點到名的狗狗似乎知道自己此行的任務,也轉過毛茸茸戴著小花的腦袋,沖駱悅人露出標誌性的微笑弧度,治癒又溫暖。

  駱悅人走過去伸手:「給我抱。」

  梁空遞給她,無不失望,好像她心裡只有狗。

  沒想到下一秒,她抱著狗躺到他身上來,跟他擠著同一張沙發,朝他偎了偎:「我抱狗,你抱我吧。」

  明明環著她肩,護著她的動作比誰都快,非要用低沉的嗓子輕輕嗤一聲:「一大早起來就撒嬌?抱你一晚上,胳膊都酸了還不夠?」

  駱悅人穿睡裙,一隻腿靈活跨過去,坐在他腿上。

  狗狗在他們之間,隨著她動,不省心地瞪了兩腳梁空的腹肌,她還嫌不夠,握著狗爪子打他一下。

  這個角度的駱悅人,微微逆著一整幅落地窗外的雨氣水光,身形被朦朧勾勒。

  畫面很熟悉。

  以前高中,他說妹妹呆,她也這樣護,握著妹妹的小爪子打他。

  那個場景,對於過去的梁空來說已經過分熟稔美好,他根本不敢想,很多年後,會有這樣一個雨天。

  她和他這樣親密。

  早上妹妹還沒被送來,他就坐在這個位置上,外頭雨淅淅瀝瀝地下,他看助理送過來的工作文件,翻頁時,左臂忽有一陣尖銳的脹痛,連帶著指尖也有些發麻。

  去年這個時候,他從國外回來,在酒店樓下的甜品廊遇見過駱悅人跟人相親,之後國慶節也下了雨,他也有這樣的痛感。

  因為洛杉磯和瀾城的氣候不同,洛杉磯的十月依舊如夏,氣候乾燥,雨水稀薄。

  在國外待久了,他差點忘了自己的左手,曾在永明路的車禍中受過很嚴重的傷,又在瀾城十月的陰雨里慢慢康復。

  人的身體似乎比人更擅長記憶。

  去年這時候,他討厭瀾城的雨,潮濕砭骨,九月份她和旁人相親的畫面歷歷在目,他想著瀾城一點不適合他待,等梁知非回來,他就回洛杉磯去。

  擔心瀾城太小,又擔心瀾城太大。

  這種患得患失,胡思亂想,他很多年沒有體會過了,不過見她兩次,匆匆忙忙的兩次,她甚至連一點多餘的關注都沒有給他。

  可他就開始受她波動。

  在酒店門口,他攥緊方向盤,又擔心露馬腳地立即鬆開,故作尋常說送她。

  她想都沒想就拒絕。

  下一秒,他踩足油門就將車泄憤似的飆出去。

  剛到洛杉磯的第一年,他無比想念瀾城的夏天,後來八月,家裡祭祖他有機會回來,他自己開車,把那些他惦記著的地方都去了個遍。

  可感覺不對,他認為是交通工具的原因,換公交再來一遍。

  29路公交停在瀾城中學那一站,幾個學生穿著藍白校服有說有笑地跑上來,一對男女生坐他前面,分耳機聽同一首歌。

  他才恍然。

  瀾城的夏天一直悶熱又糟糕,只是她在的時候,四季都好。

  他喜歡那些叫人後頸出汗的灼風,也愛連綿數天的陰雨。

  「我訂了一台鋼琴。」

  她正逗著妹妹,聞聲抬眼一怔,張嘴正要說什麼。

  梁空先道:「知道你家裡不好放,用起來也受限。」

  容易被投訴。

  「到時候運過來,放檀樟公館,你自己說的要陪我一起住的。」

  這的確是駱悅人說的。

  他奶奶傳統又愛操心,很快就已經想到婚房問題。

  項曦說過,檀樟公館對梁空來說是很有意義的房子,他爸媽都在那裡住過,但從來沒有一起住過。

  那是他的家,可又算不上完整的家。

  駱悅人就想彌補他這個遺憾,他會在這裡有一個屬於他的家,完整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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