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頁
他語氣平靜，不悲不怒，透著幾分死氣沉沉。
「除此之外，還有什麼要說的麼？」艾婭鹿在一旁坐下來，擺出聽眾的架勢。
齊令諾緩緩抬眼，望著她：「我爸是齊井尼，他得罪過你。」
齊井尼，艾婭鹿有點印象，先前挑撥了一群鄰居企圖鬧事。
「是付希恩告訴我，你讓他痊癒了，成為一個健康的人。」齊令諾稍稍收緊手心。
這件事付家父子並沒有到處宣揚，唯恐給艾婭鹿添麻煩，最近乖乖呆在家裡養身體。
只把話傳遞給同病相憐的他。
齊令諾收到付希恩的信息那天，他正準備自殺。
齊井尼在外是個無賴，在家裡是施暴者，他拖累媽媽太多年了，又要工作又要挨打。
他每天都在挨打，活著看不到希望。
本來就要死的，早點消失，或許媽媽能有勇氣早點擺脫那個畜生。
可他終究是不甘心，媽媽是個溫柔懦弱的女人，他從小在拳頭的壓迫下，也很慫。
就這樣死掉了，便真的慫了一輩子。
今天他反抗了齊井尼，後果也沒多大不同，一樣是挨揍，不過見了點血。
齊令諾是來『賣身』的，除此之外，他一無所有。
艾婭鹿聽完，迅速考慮起賣身契多少年份合適，扭頭問安佩道：「家裡缺人手麼？你覺得要他工作多少年？」
安佩驚訝：「你認真的？」
艾婭鹿一點頭：「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齊令諾的眼中漸漸聚集起神采，他動了動喉頭：「你決定……要救我麼？」
在能力範圍內，艾婭鹿總不能看著他去死。
她強調道：「我希望你有償還能力。」
「當然！」他毫不猶豫地接話，這次的語氣斬釘截鐵，有力許多。
難得活一次，誰要這樣窩囊地過完一生呢？
艾婭鹿與他四目相對，看到他眼裡的堅定，道：「信你一次。」
她接手了齊令諾的治療事宜，這是她的第二位病人。
過程沒有第一位順暢，他身上的輻射太嚴重了。
艾婭鹿嘗試著給他治了一半，而後收手，體內還有輻射存留，五臟六腑已經被全部滲透。
她沒有繼續並非因為聖光耗盡，事實上她現在的能力，比起半個月前強了太多。
每天都有穩定的信仰之力來源，不會輕易被耗空。
停下來的原因是，聖光對齊令諾的用處有限，它無法完全治癒他。
艾婭鹿要把自己的聖光凝結成聖水，才能繼續。
這是轉生之後，她第一次嘗試這麼做。
聖光儲備量足夠多，才能凝結出一滴聖水，它可以驅除一切黑氣，不論是多麼病入膏肓。
堪稱神跡。
艾婭鹿憋來憋去，弄了可憐兮兮的半滴，聊勝於無。
把它彈在齊令諾皮膚上，被盡數吸收，勉強算是順利治好了他。
齊令諾的反應不如付希恩那麼大，他或許經歷過更多挫折，性子要沉穩許多。
但反饋給艾婭鹿的信仰之力卻不少。
艾婭鹿只覺額際一陣清涼，一個瓶狀的儲存器出現在她的腦海。
這是……什麼？
齊令諾想表達自己的感激，艾婭鹿擺擺手，讓他過幾天過來幹活即可，一手扶住自己腦袋往樓上走。
安佩擔憂她能力透支不舒服，自行接過對齊令諾的安排，叫他先回去養傷，簽合約用年份還債的事情不著急。
艾婭鹿回到房間，直視腦海中突然出現的容器。
像個白玉瓶，雪色的瓶身隱隱有流光浮動，她似乎看見了光明神的印記。
是神明賜予她的麼？
神殿墮入黑暗之中，祂失去了信徒，卻還不忘庇佑轉生後的她。
應該說，心向光明，就會得到庇佑，因為她救了人。
這其實與人們說的『好人福報』是一個道理。
艾婭鹿仔細查看白玉瓶，比她的手掌還大一圈，她瞧著瞧著，知道了它的作用。
這是給她儲存聖水用的。
如今是空空如也，往後若有剩餘的聖光，都可以凝結成水珠投放進去。
以備不時之需。
******
第二天，就聽說齊令諾家裡報了警，警衛隊的車子開過去，把齊井尼給逮走了。
這件事很快在附近傳開，稍微近一點的都知道，齊井尼是個差勁的人，老喜歡對家裡人動手了！
雖說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但看這孩子自己支棱起來，還是大快人心。
艾婭鹿不去過問他家裡事，看到人鼻青臉腫地來簽合約，她給定了連本帶利共三年。
「過兩天來上工，」艾婭鹿道：「有其它問題麼？」
齊令諾抿著唇角，「三年太少了，我這條命就那麼廉價麼？」
艾婭鹿搖頭：「我救的是病，不是命，你這情況比付希恩棘手，他二十萬費用，你要三十萬。你是火系能力者，一年還賺不到十萬麼？」
光系與火系同源，她能感覺到，他的能力不算弱，只要擁有健康出去工作，離開這個星球是時間問題。
「我……」齊令諾不知道自己一年能賺多少，他早早因病輟學，蹲在家裡，與世界脫軌。
輻射病在外面會遭受歧視，現在仍有一部分人不信闢謠，認為輻射病會傳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