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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戚皇后一入內殿,便聽嘉佑帝道:“皇后還未用膳罷,過來陪朕一塊兒用早膳。”

  戚皇后的確是還未用膳,只她這會沒半點食慾,吃了半碗燕窩粥便放下了碗。

  嘉佑帝掀眸看她,目光在她眼下的青紫頓了頓。

  “清溪那孩子如何了?”

  戚皇后長長嘆了一聲:“梵青大師給她念了三日度厄經,雖有些好轉,但始終不見她醒來。她這情況,臣妾也不好帶她回宮,只好將她留在大慈恩寺,讓朱嬤嬤照看著。待宮裡的事處理好了,臣妾再去大慈恩寺陪她。”

  嘉佑帝溫聲道:“莫急,梵青大師醫術高明,佛法高深,清溪不會有事。”

  戚皇后“嗯”了聲,垂下眼,端起桌案上的茶盞,吃茶不語。

  一盞茶吃完,嘉佑帝見她面露疲色,便讓汪德海送戚皇后回了坤寧宮。

  半個時辰後,貴忠前來覲見。他身上還沾著雪沫子,風塵僕僕的,一看便知是在外剛執行完任務歸來。

  汪德海知曉貴忠定是有機密事要說,領著一眾內侍出殿,還細心地關上了門。

  殿內,嘉佑帝放下手裡的奏摺,平靜問道:“瞧清楚了?太子與皇后都去了那小佛堂?”

  “是。”貴忠道:“雖隔得遠,但奴才看得很清楚。皇后娘娘從那小佛堂出來後,太子便進去了,直到入夜了方出來,之後便馬不停蹄地回來上京。”

  “可知小佛堂里住了何人?”

  貴忠遲疑道:“奴才查不出來。只看見皇后娘娘出來時,身後押著兩名蒙著頭的人。”

  嘉佑帝神色漸漸凝重。

  貴忠是司禮監掌印,他的能力如何嘉佑帝心中有數。查不出小佛堂的事,不是因著他能力不足,而是旁的人手段更高明,遮掩下了發生在小佛堂里的事。

  嘉佑帝輕叩了下桌案上的一本奏摺,淡淡道:“遼東那頭女真各族漸有聯合之勢,不能叫他們擰成了一股繩來同大胤作對。再過半月,便讓太子去趟遼東。”

  貴忠面色一凜。

  皇上這是要……支開太子?

  第一百零七章

  上元節一過, 官府開門,商戶開張,探親歸來的馬車將城門那片皚皚白雪踩成了一片污泥。

  整個上京城又恢復了人歡馬叫的熱鬧。

  十六這日, 容舒與沈一珍一大早便去了順天府, 改了她的戶籍。

  自此往後, 她便是沈家人,再不是容家人了。

  消息傳到東宮時,顧長晉剛下朝。

  嘉佑帝今日難得上朝, 百官齊聚金鑾殿,他立在嘉佑帝下首,替他執硃筆批奏摺。

  底下的臣公們都知曉嘉佑帝此舉是何意。

  皇上龍體抱恙也不是一日兩日了。

  年節過後,群臣皆是一派精神奕奕的模樣。唯獨高坐在龍案的嘉佑帝面色比之從前又更蒼白了些, 若不是他神態一如既往的從容, 眾人都要懷疑嘉佑帝是不是又大病了一場。

  眼見著皇上的龍體每況愈下,太子登基的日子指不定比他們以為的都要早。

  是以下朝後,東宮又接到了不少拜帖。

  給顧長晉傳話的人正是常吉,蕭馥已除, 這世間知曉容舒真正身份的除了他便只有戚皇后。

  自打從大慈恩寺歸來後, 戚皇后幾乎不曾召見過他。

  顧長晉去坤寧宮請安,也僅僅是請安, 呆不到半盞茶的功夫便離去。對那日發生在大慈恩寺的事,二人心照不宣地不提半個字。

  “主子?”

  見顧長晉沉著眼,難得的走了片刻神, 常吉忍不住出聲。

  主子說了, 不管蕭馥死沒死, 在保護少夫人這事上是一刻都不得放鬆。給主子傳完話, 他還得回去鳴鹿院繼續保護少夫人還有沈娘子的, 可沒功夫陪主子在這神遊太虛。

  顧長晉回過神,嗯了聲,表示他知曉了。

  “那屬下回去了?”常吉試探著道:“主子可有話要屬下帶給少夫人?”

  “不用帶話。”他想說的話她都知曉,而她想做的是他亦是知曉。

  “你回去鳴鹿院時小心些,莫教人發現了蹤跡。”

  常吉擰眉,“這是有人在監視主子?還是……監視少夫人?”

  顧長晉沉吟片刻,“我在宮裡已經好些時日不曾見過貴忠了。”

  常吉聞言便正了正臉色,道:“主子放心,小的定會小心行事。”

  顧長晉道:“回去罷。”

  待得常吉行至門口了,像是想起了什麼,忽又叫住他:“你同她說,大同府如今形勢大好,穆將軍那裡大抵月底便能有捷報。”

  常吉離去後,顧長晉抽出一份摺子翻開,上頭講的是發生在湖廣幾地的雪災。可他只看了兩行字,便再也看不進去。

  少傾,他合起摺子,起身往紫宸殿行去。

  內殿裡沒有人,廊下只有一名看門的內侍。見他來,內侍躬身行禮。

  “下去罷。”

  顧長晉徑直推門入內,寢殿裡依舊是她離去時的模樣。

  榻幾里擱著一個簇新的月兒枕,男人坐在榻上,撈過那月兒枕,放手邊輕捏了下。

  他讓常吉遞的那句話,便是讓她知曉,馬上就能送她離開上京,去大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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