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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馥早在戚甄掀開帘子走進來的那一刻便猜到了,朱嬤嬤與聞溪的事恐怕早已敗露,今日的一切,都不過是戚甄設的一個局。
戚甄早就疑上了朱嬤嬤與聞溪。
蕭馥面容枯瘦,一雙眼睛嵌在那張瘦削的臉上,顯得格外的大,也格外的滲人。
跟在戚甄身後的除了桂嬤嬤,還有喬裝成容舒的柳萍。
蕭馥一眼便認出眼前這姑娘不是容舒,她能好端端地站在這裡,說明朱嬤嬤帶去鳴鹿院的酒也不是毒酒。
那顆藥要麼被掉了包,要麼……梵青大師根本沒有將藥給朱嬤嬤。
“梵青大師這是投靠了你?”蕭馥微微一笑,“當年他為了恢復大慈恩寺的地位,選擇背叛太子哥哥。如今背叛我,就不怕大慈恩寺徹底斷送在他手裡?要是叫世人知曉堂堂大慈恩寺住持,竟是一個□□有婦之夫的禿驢,大慈恩寺數百年來的清譽都要葬送!”
戚甄居高臨下地望著她,溫聲道:“本宮與你,郡主覺得梵青大師會選擇投靠誰?”
蕭馥了解戚甄,戚甄又何嘗不了解蕭馥?
輕飄飄一句話,便叫蕭馥平靜的面容瞬時扭曲。
蕭馥此生最恨的便是啟元太子對戚甄的執著,即便她嫁了人,沒了清白,甚至懷上了旁的男人的孩子,他依舊不肯放下她。
啟元太子輕信妖道,便是因著戚甄的一句“覆水難收”,這才信了清平道人的妖言,妄圖用童男童女的鮮血設下逆天大陣,回溯時光。
正是因著他這一瘋狂之舉,徹底寒了人心,方會惹得各地藩王借著清君側、鏟妖道之名圍攻上京。
一切都是因著戚甄!
“你不過是仗著一張臉!”蕭馥譏諷道:“只你有一張傾國傾城的臉又有何用?蕭衍還不是納了旁的女子,同旁的女子生兒育女?”
蕭馥“呵呵”笑了起來,“戚甄啊戚甄,你為了蕭衍,毒殺了太子哥哥,又拿一整個家族的命運去賭,還不是賭輸了。如今戚家成了破落戶,而你堂堂一國之後,現如今卻要靠著硯兒方能穩住你的中宮之位。真可憐!”
戚皇后並未被她這話激怒。
她殺啟元太子,的確是為了蕭衍,但同時也是為了大胤。
啟元太子瘋魔了一般煉丹設陣,叫錦衣衛和東廠捉了多少幼兒,造就了多少家庭家破人亡。這樣的人,若是稱帝,整個大胤都會毀在他手裡。
“本宮從不曾賭輸。蕭啟元不是個明君,也不會是一個好皇帝,但蕭衍是。大胤從風雨飄零到如今的國泰民安,全因有一個開明之君。蕭衍登基二十多年,始終將社稷將百姓放在心中。你以為太原府的軍將與百姓為何要擁護一個體弱多病、毫無根基的藩王?”
也正是因著嘉佑帝這份品質,方叫她動了心,移了情。
若非蕭啟元相逼,她寧肯與蕭衍留在太原府一輩子,一生一世一雙人。
“住口,你給我住口!誰都有資格說太子哥哥,就你沒有!”戚甄的話徹底點燃了蕭馥的怒火,她的胸膛劇烈起伏,儼然是憤怒到了極點,“太子哥哥為何要信妖道?就是為了你!”
曾經那麼耀眼驕傲的人,為了一個移情別戀的女子,竟落了個人人唾棄的下場。
蕭馥怎能不恨?
“你說他是為了我?”戚皇后眸光微轉,望著蕭馥笑道:“當初他與我山盟海誓,說非我不娶。可先帝一句試探,他便忘了他的承諾,轉頭便娶了旁的女子,之後更是親手將我送到蕭衍身邊。”
先帝忌憚戚家的兵權,不願蕭啟元娶她。他是先帝最喜歡的兒子,自幼便是眾星拱月般的存在。怕惹得先帝不喜,便舍了她。
他對戚甄說,待得他登基了,他便會將她接回身邊。
後來建德帝病危,蕭啟元監國,他的確是想將戚甄接回去,只一切都晚了。
那時的她,只想留在太原府,陪著蕭衍,做他的王妃。
蕭啟元一番威逼利誘,戚家便想要剷除掉蕭衍。
那會她已經有了身孕,戚衡怕蕭啟元知曉她有孕後會捨棄她捨棄戚家,便在阿娘忌辰那日,在她的吃食里下了藥,生生流掉了她的孩子。
那時候,就連蕭衍都以為她是為了回到蕭啟元身邊,方會連親骨肉都不要了。
“你恨我殺了蕭啟元,為何不恨他逼我殺蕭衍?當年那顆‘三更天’是蕭啟元交給兄長,要我親手毒死蕭衍的。兄長同我說,那顆藥只會讓人在睡夢中安然死去。是以,我將那顆藥用在了啟元太子身上。”
戚甄斂去笑意,冷冷地望著蕭馥,道:“你瞧,這就是因果。蕭啟元想要蕭衍用最悽慘的方式死去,從你手裡拿走了一顆‘三更天’,最後那顆藥卻用在了他自己身上。蕭馥,殺死蕭啟元的那顆藥出自你手,你怎不恨你自己?”
“你,還有蕭啟元,都是瘋子。”
蕭馥厭惡極了她望著自己的神情。
從前戚甄就愛用這樣的目光看她,仿佛她是一個瘋子,是天地間最可憐的人。
蕭馥唇角勾起一絲怪異的笑,“你說我是瘋子,不就是因著我對太子哥哥的心思?現如今你的女兒犯了與我一樣的錯,怎地,你也要罵她一句瘋子不成?”
戚甄平靜的面容終於起了波瀾,清亮的眸子霎時起了怒火,只這怒火很快便散去。她知道她越是憤怒,蕭馥便越是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