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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說你被人行刺那晚,殿下將你送去了松思院。”聞溪緩緩扭過頭,望著許鸝兒柔聲道:“那你見到了那時住在松思院的容家大姑娘嗎?”

  許鸝兒的手不自覺一緊,“自是見到了,那日便是容姑娘給鸝兒安排了住處,第二日也是容姑娘送鸝兒上馬車的。”

  聞溪“哦”了聲:“殿下與她……恩愛嗎?”

  “鸝兒與容姑娘只有兩面之緣,對殿下與容姑娘的事實在是知道得不多。只不過,”許鸝兒望了眼四周,遲疑道:“聽府上的人,那時殿下一直宿在書房。”

  說完這話,她便不肯再往下說了。

  聞溪也沒再追問,她只要這麼一句話就夠了。

  安嬤嬤寄給她的信亦是這般說的,長晉哥一直與她分房而睡,二人甚至不曾圓過房。

  若真喜歡一個人,怎可能會那樣冷著她?

  長晉哥之所以會求娶她,定是有他的圖謀,她想。

  顧長晉離開坤寧宮便抽空回了趟東宮。

  容舒知曉今兒宮裡有宴席,以為要一整日都見不著他了。

  前兩日他領著好些人在紫宸殿敲桃符,掛燈籠,將一整個紫宸殿弄得張燈結彩、披紅掛綠的。

  那會他便同她說了,今歲不能陪她一起守歲。

  時人講究過除夕要守歲,守了歲便能歲歲平安,長命安康。

  容舒還想再繼續活個幾十上百年呢,自然也準備守歲,只她不需要顧長晉陪,紫宸殿裡的人多著呢,多他一個少他一個都不礙事。

  於是便道:“我有竹姑姑同蘭萱陪著,殿下便是不來也無妨。”

  顧長晉正在敲桃符,聞言便瞧了她一眼,淡淡“嗯”了聲。

  竹君同容舒說,顧長晉今兒一整夜都得留在宮裡,明兒一早還得按照欽天監算出來的吉時去祭祖,再見他差不多得明兒入夜了。

  不想他才離開了半日便又回來。

  “殿下怎麼回來了?”

  容舒從里出來,目光落在他身上後,不由得頓了下。

  他今兒離開得早,她還是頭一回見他身著冕服的模樣。他的膚色冷白,身量又高大,這麼一身繡著五爪蟒龍的暗紫色冕服襯得他極尊貴,也極俊美。

  尋常人鮮少能駕馭這般色艷的衣裳,但他穿這樣的衣裳竟格外合適,比他從前穿的官服還要令人挪不開眼。

  “宮宴一個時辰後方開始,我回來陪你半個時辰。”顧長晉道:“如此,今歲的除夕我們也算是一同過了。”

  從東宮回去皇宮,半個時辰不一定夠呢。

  這人慣來穩重,方才還在心裡誇獎他穿上冕服格外端肅,不想現下卻這般莽撞。

  容舒望了眼難得放晴的天,略忖了下,便溫聲細語道:“殿下最好一刻鐘後就啟程回宮,總不能叫皇上與皇后娘娘等你。”

  顧長晉唇角微彎,頷首應道:“我帶了屠蘇酒,吃了酒我就回去。”

  除舊歲定是要吃屠蘇酒的,吃下屠蘇酒來年方能沒病沒災。

  去歲二人就一同吃了屠蘇酒,只那一夜容舒是接到了穆霓旌的來信,決定同顧長晉提和離的事,這才提酒去書房尋他。

  那一夜容舒吃的即是屠蘇酒,也是賠罪酒。

  顧長晉同樣想起了去歲的除夕夜,一抬手上的酒罈,道:“今歲的屠蘇酒該由我來給你賠罪。”

  堂堂的東宮太子提著酒要來給一位姑娘賠罪,這是紫宸殿的婢女們能看的麼?

  自然是不可以,早在顧長晉提著酒進來時,竹君便領著人麻溜地退下了。

  對他嘴裡說的賠罪,容舒委實是有些摸不著腦袋。

  “你為何要同我賠罪?”

  顧長晉道:“自是還你去歲的賠罪酒。我娶你非你之過,你也不曾令我的姻緣錯就,那杯酒你本就不需要喝。”

  說著慢慢斟下一杯酒,望著容舒,緩緩飲下,接著又要再斟一杯酒。

  容舒趕忙學他去歲的模樣,伸出手指按住他的杯盞,道:“顧長晉,我去歲只喝了一杯。”

  顧長晉繼續往下斟,冰涼的酒液從容舒的指尖滑落,滴答落在杯盞里。

  “這第二杯酒是因著和離一事,我食了言。容舒,你知道的,我不能與你一別兩歡。”

  顧長晉再次端起杯盞一飲而盡,緊接著又拎起酒罈,再滿上一杯。

  “第三杯,是因著我沒護好你,叫你挨了疼,受了委屈。”

  男人被酒液浸染過的聲嗓漸漸沙啞,他望著她,目光似水一般徐徐淌過她的眉眼。

  三杯酒飲盡,他的目光依舊是清亮的。

  容舒輕輕別開眼。

  顧長晉放下杯盞,提起了旁的事,“夜裡宮裡會放焰火,屆時會有人會帶你去演武場看,那裡地方空曠,視野極佳。”

  容舒“嗯”了聲,看了看他,道:“一刻鐘到了。”這是在催他走了。

  顧長晉彎了下唇角,“有帕子麼?”

  容舒一怔,望了眼他方才斟酒時弄濕的手,默默掏出腰間的手帕遞了過去。

  顧長晉卻沒用那帕子擦手,只輕聲道了句“謝”,提腳離開了紫宸殿。

  容舒直到他身影再看不見了,方回過神來,他還沒將帕子還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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