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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沈園的路上,她想了許多阿娘與舅舅的事,腦子裡亂糟糟的。直到進了垂花門,聽到那道熟悉的嗓音,方徹底回過神來。

  “昭昭。”沈治背手立在影壁旁,含笑看著她。

  他是個極溫文爾雅的人,聲音亦是如水一般溫和。

  容舒抬眼,望著幾乎沒怎麼變老的男人,強壓下心頭的千思萬緒,抿唇笑喚:“舅舅。”

  又提起裙裾,笑著往沈治走去。

  沈治垂眸打量了她片刻,道:“張媽媽說你一回來就跑去辭英巷了?不是說了,那裡住著的都是些三教九流的人,等閒莫要去。”

  “拾義叔是昭昭的救命恩人,我既然回來了,怎能不給他送兩壇好酒?”

  沈治搖了搖頭,有些無奈:“下回讓江管家替你送去,你如今是大姑娘了,可不是從前的小孩兒。”

  沈治將容舒領到三省堂,讓人上茶,端出一副要同她詳談的姿態。

  他呷了口茶,道:“你娘說你這趟是回來揚州散心的,先同舅舅說說,你為何要和離?”

  “就是不喜歡了,也不想一輩子拘在後宅。”容舒看著沈治,笑意盈然道:“我聽拾義叔說,阿娘未出嫁前經常跟著舅舅、外祖父一同出外談買賣的,那時阿娘過得可痛快了,只如今被困在侯府,日子過得一點兒也不舒爽。祖母總是苛待阿娘,父親也與阿娘離心。昭昭實在不願意再步阿娘的後塵。”

  聽容舒提起沈一珍,沈治端著茶盞的手微微一頓,清澈的茶液映著他難辨神色的眸子。

  “你娘嫁入侯府是為了守住沈家,她從來是個顧全大局的人。”沈治微抬眸,看著容舒道:“倒是你,怎可一聲不吭就和離?你可知當初你娘為了讓你嫁到顧家費了多大的勁兒?以後莫要再任性了。”

  說著揉揉眉心,又道:“罷了,既已和離,那便好生陪陪你娘。你想在揚州玩兒多久?”

  容舒不滿道:“舅舅怎麼好像不喜歡昭昭來揚州?我還當舅舅見到昭昭會很高興,誰知道一開口就問我什麼時候走,早知如此,我便不來了!總歸不來揚州,我還有別的地兒散心去。”

  聽到她這孩子氣的話,沈治失笑道:“誰說舅舅不喜歡你來?你愛住多久便住多久,舅舅不催你走了,行了吧?舅舅這段時日有要事要忙,你若要出去,記得讓江管家派個人跟著,莫要四處亂竄。”

  容舒這才眉開眼笑道:“我有落煙姐姐陪,哪裡還需要江管家派人跟著?舅舅怎麼還當昭昭是小孩兒?方才明明還說我是大姑娘的。”

  沈治不否認,他心裡一直拿容舒當小孩兒看待,也知曉這孩子性子跟珍娘一樣倔,聞言便嘆了聲,道:“隨你罷,只能在城裡玩,若要出城一定要讓府里的人陪著。”

  容舒笑著應好,回到漪瀾築,她眉眼的笑意漸漸斂去。

  阿娘從來是報喜不報憂的性子,不可能會主動同舅舅提及她在侯府的處境。可方才聽舅舅說的話,他似乎一直很清楚阿娘過著什麼樣的日子。

  知道卻放任,是以前世才不管阿娘的死活嗎?

  張媽媽從廡廊下迎過來,笑道:“姑娘可是又被大爺說了?”

  容舒下意識看向張媽媽。

  張媽媽……也是沈家的人,當初阿娘難產,生下她後昏迷了大半月。

  張媽媽便是那時來到她身邊給她做乳娘的。

  這念頭一出,容舒便是一怔。

  她不信任舅舅,不信任沈家的人,但怎可不信任張媽媽?

  且不說張媽媽的身契捏在阿娘手裡,便是張媽媽待她的那顆心,她難道還不知?

  前世常吉要送她去四時苑時,本是不欲讓旁人跟著的,張媽媽把頭磕得血肉模糊,就為了求常吉讓她一同去,直到她死,張媽媽都一直不離不棄。

  張媽媽見容舒愣愣地看著自己,慢眨了下眼,柔聲道:“姑娘這是魔怔了不成?”

  容舒眸光一軟,笑了笑,便抱著張媽媽的手臂撒嬌道:“舅舅訓了我兩句,可我不管了,好不容易回來揚州一趟,我怎可能一直拘在沈園?阿娘吩咐我,回來揚州要去沈家祖屋看看幾位老祖宗的。不僅幾位老祖宗,郭姨和拾義叔我也要去看。媽媽你要給昭昭打好掩護!”

  見容舒並未有甚異常,張媽媽鬆了口氣。

  沈氏交待容舒回祖屋這事,她也是知曉的,便無奈應下:“老奴可以給姑娘打掩護,只姑娘要答應老奴,莫要玩心太重傷了自個兒。”

  說著便差人給容舒備水沐浴,等容舒盥洗好,又細緻地點上香,待得榻上傳來勻長的呼吸聲,方提腳離開了寢屋。

  落煙被她安排在隔壁的屋子裡歇,點了香,這會大抵也入夢了。

  張媽媽面上依舊是一副溫柔敦厚的神情,出了漪瀾築便慢慢地往三省堂去。

  此時的三省堂除了沈治便無旁的人在,連他身邊最受重用的長隨都被他遣了。

  張媽媽一進來,他便起身道:“郡主那頭,可是有甚吩咐?”

  張媽媽從懷裡取出一封信,“郡主交待的事俱都在這。少主此次來揚州任務有二,只這些個任務都是對他的考驗。除非少主有性命危險,否則你莫要輕舉妄動。”

  沈治鄭重頷首,接過那信,卻不急著拆,只看著張媽媽道:“郡主的身子如何了?聞溪去了肅州,一切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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